能冷眼看待这些家伙不断吵杂喧闹的从容就到此为止。他忽然发现,就在若无其事地环顾周遭之后,意识到一件足以让视线动摇的恐怖事实。当文官涨红着脸大叫时,不是就连缄默不语的列席者也有大半像是在表示同意地微微点头了吗!
同意,居然同意?
居然偏偏是对这种谬论有同感!
「……将军尽管知道战争,却不懂得战争经济的样子。有看到占领地吗?那里离联邦的资源地带可是近在咫尺。」
你意下如何?——既然被问到了,就不得不回答。然而,在忽然发现到这件事后,杰图亚中将就陷入一种自己仿佛是在敌地遭到孤立的落伍兵一般的恐惧之中。
「恕下官失礼。你认为只要征服下来就能自给自足了吗?」
「没错。只要进入这种体制,我们也……」
抢先似乎想说「还有希望」的文官一步,杰图亚中将打断他们的发言。毕竟难以忍受他们尽管面不改色地说着抱歉,却要依靠乐观的推论掀起战争的作法。
就承认吧。彼此之间存在着某种巨大的歧异。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做出警告。
「这可是画在纸上的大饼呢。即使再度提出交涉,一旦状况有变,想要再次取得像现在这样的条件……」
「到时候只要不断胜利下去,敌人也会改变态度吧。」
……胜利、胜利、胜利!
这群该死的把胜利当成无所不能的万灵丹的依赖症患者!
克制不住想骂人的情绪,杰图亚中将忍不住呻吟起来。居然事到如今才深刻体会到古人会说出「除了大败北外,没有事比大胜利还要糟糕」这句警句的理由,真叫人深恶痛绝。
他们就这样毫无理由地深信着「还能够赢」吗?这个空间真让人无以复加地想大叫:「你们是认真的吗!」
「失礼了,请允许发言。」
「请说,卢提鲁德夫中将。」
此时介入的是在身旁始终保持沉默的可敬友人。一取得发言权,他就简单整理起状况。
「各位要谴责杰图亚中将是无所谓。不过,这里是需要冷静讨论的场所吧。现在就先一度整理一下状况如何?」
「那么卢提鲁德夫中将,贵官是怎么想的?我想请教身为作战负责人的贵官看法。」
「不论要问什么都行。不过,希望能提出具体的问题。这样我也能回答得比概论还要清楚吧。」
那么——文官在点头后就只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认为帝国军无法期待更多的胜利吗?」
唔——卢提鲁德夫中将一点了点头,就在杰图亚中将的注视中叼起雪茄,大胆无畏地在会议室列席者们凝视之下吞云吐雾。
在不断受到催促说下去的眼神后,卢提鲁德夫中将就吐着烟缓缓说道:
「坦白讲,很难吧。」
可以了吗?——卢提鲁德夫中将重新叼起雪茄,目瞪口呆的文官连忙向他追问起来。
「很难吗?」
「没错。会非常困难吧。」
「不过,你没说这不可能吧?」
些许的动摇。是几乎没有人发现到的动摇。注意到友人就像在说「问了个讨厌的问题呢」般的蹙起眉头的人,就只有杰图亚中将。
对军人来说,没有事物会比刚刚的问题还要讨厌。
「……你这是要军方在这里承认绝对打不赢吗?下官实在是无法向帝室与国民说出这样的言论。」
迂回的拒绝回答。说完这句话后,卢提鲁德夫中将就再度专心抽起雪茄。
不过,只要知道军人这种生物的话,这就是再明确也不过的明确回答。实际上,这就跟承认军方的极限一样。即使是老友,也要靠雪茄掩饰他几乎发出的叹息吧。毕竟到头来,香烟还是保持沉默的最佳道具。
……就这点来讲,远比开战前还要常抽烟的杰图亚中将,非常能理解老友卢提鲁德夫中将的意图。
「真亏你能帮我说到这种地步」。
杰图亚中将忍不住在内心里不惜赞赏起卢提鲁德夫中将的勇气与觉悟。为求胜利付出了众多牺牲的不是别人,正是将兵们。堆起尸山血海在东方摘下的胜利,实际的情况就连参谋本部也十分清楚。不需要文官提醒。帝国军参谋本部这个组织还没有偏离现实到能够无视每天在最前线由有着大好前程的年轻人所堆积起来的尸山血海。
现状仍是难以确定胜败的局面。军人怎么可能不负责任地向人们说自己赢不了啊?迫使大后方承担着军事费、人力资源及众多艰难的军方是不容许害怕战争迷雾,说出「绝对赢不了」这种话的。
……如果醒悟到真的赢不了的话,是能果断地说出「赢不了」吧。不过,还留有赢的可能性。正因为如此,身为作战负责人的卢提鲁德夫中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赢不了」这种蠢话,尽管如此也还是暗示了极限。
「……这样你们懂了吗?」
卢提鲁德夫中将的询问中,带着寻求理解的言外之意。
「卢提鲁德夫中将、杰图亚中将,我们要向二位提出正式的询问。我们能视这为参谋本部的共同意见,并更进一步视为军方的共同意见吗?」
他们提出了能立刻回答的问题。
当然可以——两人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