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下官失礼,这就只是道理……就只是个道理。」
知道最前线打得有多激烈的军人,就应该会接受议和。这对谭雅来说,是深信不疑的事。在这瞬间,这份确信首次动摇了。
「那么,中校,就先说到这吧。让我们言归正传。」
「是的。」点头回应的谭雅,转身面向乌卡中校。
「……的确,我明白你的道理。」
「谢谢,乌卡中校。」
「但是,提古雷查夫中校。就跟你听到的一样吧。」
谭雅即使不情愿,也不得不同意这句话。会不发一语的点头,是最起码的反抗。
这与其说是充满稚气的行为,倒不如说是茫然自失所导致的态度吧。
「割舍不了啊。就连受到你长年薰陶的前线归来将校都是这样。」
「可是中校看似是同意的样子。」
「理性尽管讨厌得要死也还是认同了,但感情却死守在碉堡里摆出彻底抗战的姿态。我实在是不觉得会自愿肯定这件事。」
乌卡中校的声音非常僵硬。就宛如是在用语调表达不同意的心情吧。
「难道要放任更多的损害吗?」
「难道要让至今的损害白费吗?」
啊——在对话后,谭雅就在这时理解了。
是协和号效应(解说3:【协和号效应】 当把钜额资金投入规模超大的专案之中,最后却发现「啊,这不行啊」时,该怎么办?现在放弃的话,「投资金额」就全都泡汤了!只能把剩下的钱投资进去了!只要一再增资,就一定会有办法……协和号效应就是指在这种心理下,将预算投入注定失败的专案之中,然后就仿佛理所当然似的迈向失败的过程。由来是因为,作为缘由的「协和式客机开发计划」完全就是这种感觉。)。
居然偏偏是协和号效应!
对帝国来说,这次大战无疑已然成为一笔「不划算」的投资。毕竟是耗费了庞大的战争经费,让作为国家劳动人口的年轻阶层尽数倾倒在大地上。
所得到的,却是游击队与恐怖分子横行的辽阔占领地。
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正常来想,就算能考虑靠榨取西方让收支多少获得改善,本质上也仍然是亏本事业。要是能办到的话,就必须要尽早结束掉这笔投资。
问题,就只有一点。
……既然都辛苦到现在了,感情上也会强烈希望能获得回报。
「果然,就算是乌卡中校也一样会反驳吗?」
「如果不是凭我俩的交情,我肯定会翻桌大骂吧……提古雷查夫中校,立刻议和的言论太过蛮横了。」
「唯一的解决对策,似乎就只有你说是蛮横的议和。」
乌卡中校气势汹汹地想反驳「那是投降」;不过,谭雅先发制人地补上一句话。
「至少,远比被迫签订城下之盟,无条件投降来得好。」
「……别说蠢话了。」
「可是,即使是参谋本部,应该也不可能靠中短期的胜利结束战争。因此,理论上也无法否定被敌人强迫议和的局面。」
面对暂时陷入沉默的乌卡中校,谭雅也无言回瞪。谭雅所说的是极为确实的未来预想图。
自负着只要是军人,正因为是军人,才会说出预测到的可能性。乌卡中校也是在军大学竞争名次的对手。离无能相当遥远,不可能会没办法理解。
尽管如此,却是这种讲不听的态度。
……尽管如此——就在脑中不断思索时,谭雅领悟到了问题的根源。
「也就是说,就连厌倦牺牲的军人,反应都是顽强地反对啊。」
不用看疲惫点头的乌卡中校的表情就知道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后方该死的天真『舆论』,是头极为棘手的怪物。贵官知道多少?」
「下官等人经常转战各地,对本国的舆论一无所知。」
「提古雷查夫中校,你看这个。」
当啷一声,轻放在桌上的是作工精巧的怀表。看起来是陈旧的款式吧,并没有小型化到手表的大小;即使如此,仿佛是工匠精心打造的这个怀表,依旧是个能窥见到精细作工的杰作。
「是要我看怀表吗?」
「是看这里。」
「表链怎么了吗?」
「本来是银的表链。不过,因为提供命令被拿走了。」
「咦……这是……」
朝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谭雅,乌卡中校笑了起来。
「在本国的餐厅里,人们可是一派认真地宣称这是『最大的牺牲』。说会需要忍受这种不便,也全是为了胜利。」
这话假使不是出自知己的乌卡中校之口,谭雅大概会觉得太蠢,打从一开始就充耳不闻吧。
「就连这种程度,也要求着大量的回报……报纸与广播一直放任着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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