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得不用似乎这种不确定用语,是因为对雷鲁根上校来说,提古雷查夫少校的表现已超乎他的想像范围。
「啊,关于这件事,其实东部军有提出疑虑……我们不免怀疑报告书是不是欠缺正确性呢?当然,这并不是在怀疑像提古雷查夫少校这样的优秀野战将校会去伪造战功,但还请考虑到战果报告往往都会有趋于浮夸的倾向。」
「……恕我失礼,你刚刚是说?」
「也就是东部方面军对于战果报告书是否有妥当处理一事存有疑虑。就算本国需要英雄,拿出再稍微实际一点的数字会比较好吧?」
霎时间,雷鲁根上校错愕得哑口无言。欲言又止地朝上司的杰图亚中将看去,发现他也跟自己同样一脸困惑。
这也没办法呢,雷鲁根上校带著苦笑,反刍起东部军联络官开口说出的那句话。就战果报告书来说,自提古雷查夫少校起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表现确实是有点太过夸张。可以理解他们是认为报告书上所补充的「面对共和国的殖民地防卫军与本土的残存部队,提古雷查夫少校展现出有如猛虎出闸的奋战之姿」这句评语有问题吧。
「既然有这种疑虑,东部方面军不妨就派监察官去提古雷查夫少校的大队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恕下官僭越,苦口婆心奉劝你一件事。我强烈建议派去的军官,最好是所属于长距离侦察部队,从事过至少一周以上敌地渗透任务的干练魔导将校。」
所以,雷鲁根上校忍不住由衷忠告。
「猛虎出闸」还算是相当譬喻性的表现吧。就算蹙眉认为报告欠缺正确性,但所记载的战果也确实是很异常。提古雷查夫少校与其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就像是去打野鸭一样,轻轻松松拎著击坠报告归还。
怀疑战果报告正确性的监察官听说曾一度与他们同行过,不过据说是以不幸的军务官僚遭到悲惨下场作结。好像是在陪同进行为期一周在长距离行军下的敌地渗透袭击行程后,紧接著要被拖去紧急起飞迎击时晕死过去,遭到部队抗议「要是迎击战的击坠数不被承认可就困扰了」之类的。于是,这件事就在监察官体无完肤地逃回本国后结束的样子。
到头来,他们并没有灌水……而是确实的战果吧。毫无疑问是该赞赏为英雄的活跃表现。
然而,再稍微仔细想一想吧。
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全灭的敌中央渗透袭击,竟然满不在乎地持续一个星期,他们肯定是有哪里不太正常。岂止如此,在正式命名为南方会战的与自由共和国军的会战当中,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敌中央突破与司令部袭击的时机,完美到不像是人类所为。
所收到的会战报告书上,写满著几乎是理论上说不定勉强有可能办到的理想的战术机动。在简直像是以俯瞰视角看穿一切的时机,描绘出适当的机动。
「她是某种优秀的狂人。要是不尽量派优秀的监察主官过去,她很可能会觉得派去的人碍手碍脚就直接杀掉吧。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想要这种结果。」
「怎么会!她可是槲叶银翼突击章的持有人耶。」
「所以才会这么做。」
活著持有槲叶银翼突击章的人,是才这点年纪的小孩子。
这句话本来会是个笑话,也可说是绝无可能的事。假如自己是在战前看到这句话,不是认为这是低劣的谎言,就是不了解军方人事制度的人在胡言乱语,不屑一顾地一笑置之吧。
愈是去想,就愈是觉得她有著显著的异常性。谭雅‧冯‧提古雷查夫少校是个小孩子……但作为军人却已经过于完美。
几乎只能认为她丧失了某种枷锁。
她效忠于军队,还算是能靠至今为止的经历理解。但她的忠诚会以怎样的形式呈现,则还是个未知数。真是可怕。
「……就到此为止。现在也没时间争论了。既然只有感情面上的反对意见,再讨论下去,只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果断地无视他们的杰图亚中将脸上带著苦笑。朝著错愕的参谋们,杰图亚中将以话语发出轰炸。这位大人也还是老样子呢,雷鲁根上校苦笑起来。
「我也认为可以准许。」
「「阁下!」」
就连本来在一旁观望的数人,也不免忍不住打断杰图亚中将发言的景象,让雷鲁根上校看得喷笑……看样子,他们是在担心吧。
这件事太过缺乏成算?
可能会让贵重的精锐魔导部队无意义地折损?
或是,担心他们会对军队的士气造成不良影响?
所说的每一句话,言外之意全是这些意思的制止话语。
「就是有把握她才会这么说吧。就算要拿我珍藏的酒来赌也行。」
「是认真的吗!」
所以,他们才会对杰图亚轻易就将这些担忧一脚踢开的表现感到震惊吧。
参谋这种生物,终究只是在常识范畴内思考的秀才,不擅长偏离既存概念的想法。这也不能怪他们呢,雷鲁根上校边这么想,边深深体会到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是超乎常规的存在。
一旦跟他们扯上关系,常识会产生动摇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呀。我当然是认真的。赶快去发出许可吧。」
就算要他们去理解也没用吧,雷鲁根上校边这么想,边敬礼离室。为了打电报给如今应该正在「来了吗?来了吗?」迫不及待许可下来的她,朝通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