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单纯出现新的敌部队,还是迎击部队现身了。尽管是这种情况,在莱茵战线也是种日常,众人因为异常回归到日常感受到奇妙的喜悦。
我也想起自己得赶快把补给零件与弹药带回前线壕沟的这件事。得在联络壕状况较安稳的时候返回阵地。当时,大概是我一边向士官答礼,一边准备抓起备妥的物资往外冲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我确实听到无线电传来轻轻咂嘴与叹息的声响。
从直到刚刚都还传来愉快语调的无线电里。
「第一中队,准备反魔导师战斗。跟我前进。把那些没事先约时间的蠢蛋们打回去。其他人负责炮兵。赶快收拾掉过来会合。」
感受到仿佛暴风雪一般的言灵。不知道言灵吗?啊,这在战场上是稍微有名的传闻。不过这种事还是不知道最好吧。总归来说,只要理解这就像是恶魔抱着预言书随便读出内容一样的东西就没问题了。
换句话说,就是浑沌。
「Pixie呼叫CP,现在要对敌魔导部队展开游击战,但预定不变。无须担心对空战斗。」
就常识来想,这简直是桀傲不逊到过度自大了。由这种指挥官亲自率领的家伙们,还真是不幸。然而我重播记忆影像的大脑却止不住地嘶吼着。嘶吼着,啊,该死的怪物。
英雄阁下、英杰阁下,卓越的魔导军官阁下。你是个优秀的军官。作为我们这些在莱茵战线从军的全体帝国军士兵的共同意见,你是神。
「是光只有魔力大的新任吗?看来非常想自杀呢。」
如此低语的某人,很不幸的已不在人世。
「Pixie?……我好像听大陆军他们提过。记得好像是被评为死神吧。」
曾听闻过一些关于提古雷查夫少校事迹的他证实了传闻。啊,她是神。而且还非常擅长掌管生死。
「大队各员,事情变有趣了。你们想必都很开心吧?」
满怀着甚至让人毛骨悚然的怒气,她的话语朝着整个战区广播出去。就宛如诱虫灯一般,将所有的敌意聚集起来。
提古雷查夫少校露出了獠牙。这招致了激烈的反应。
共和国想要狩猎恶魔。总而言之,就是要倾注人类的睿智杀掉死神。神不会死。但身旁的我们呢?
……死神还形容得真好。
杀害敌人,让敌人杀害伙伴。然后尊贵的少校阁下瞥了一眼周遭尸横遍野的泥地之后,便打道回府。
该死的。
统一历一九二五年二月二十四日 柏卢郊外 帝国军军事法院
要让谭雅说的话,所谓的军队就是国家的暴力装置。不论用怎样的形容词堆砌起再多华丽辞藻,本质都不会改变。对于这点,那群会气愤得大骂「暴力装置算什么东西啊」的家伙,倘若不是不理解军队,就是「很懂得选民」吧。
不管怎么说,不论言语上怎样定义,军队都必须受到控制。因此不论对成员们有多么信赖,都必须要替他们套上项圈。
皇帝的军队、帝国的守卫、民族的先锋、护国的壁垒。就算是受到如此赞扬的帝国军也不可能例外。
正因为是帝国臣民引以为傲的军人,他们的逾矩行为才会受到严厉谴责。人们希望帝国军方能作为一个规范,让全体将兵成为市民的楷模。彻底一点的人,甚至连对区区一介士兵都会怀着这种期待。
这样一来的结果,当然就会强烈要求名誉的军官要更加地品行端正。就某种意思上,这在平时甚至比身为军人的资质还要受到重视。因此,帝国军军方热爱规则到偏执的程度。甚至会替所有违反规则的行为准备军事法庭。
作为一个社会阶级,帝国军军官会将被送上军事法庭这件事视为耻辱。不过,这是平时的情况。重视名誉,尊重大义的和平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是战时。连在军事法庭上受到的审问,也会将主旨放在是否有毫不畏惧地善尽义务上。正因为如此,照军方的道理来看,让善尽义务的军官被立法不当所导致的政治纠纷牵连,是一种难以忽视的干预行为。
但另一方面,考虑到对外关系的话……这个问题让数名高阶军官与大部分的外交官不得不抱头苦恼。请顾及政治考量的要求,以及拒绝让善尽义务的军官沦为牺牲祭品的反抗。交杂了这些意见的法庭气氛,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
在这里发生的是一场名为法律审理的政治。
「提古雷查夫少校,本庭不受理对贵官的审理。」
担任法官的军法官起身,在并排坐在小法庭上的制服组与西装组的视线注视下,如坐针毡地勉强宣读出这句话。
所谓「不受理」审理的这个结论,即是用该案件没有请求的理由,避免原告的请求遭到拒绝驳回,让案件以在形式上不满足诉讼要件的方式回避司法判断的一种妥协。
以法官的立场来看,他就只能露出仿佛像是弗朗索瓦人一连三晚被请吃世界最高级的阿尔比昂料理一样的表情,宣读手上纸张的内容。(注:阿尔比昂Albion是大不列颠岛的古称,弗朗索瓦Francois是法国人的拉丁语发音)必须要顾及双方的颜面,但要是矛盾过大就只能扬弃,也就是选择束之高阁。
「攻击并击沉中立国的船舰,是起不幸的事故。」
不过,还是能在宣读结果后补充一句表达遗憾之意的话。担任法官的军法官们,苦心思虑地想藉由插入这段话缓和冲击的姿态,在场所有人都一目了然。
这对谭雅来说是既定事项。她知道忠于组织理论行动的人,只要不会对组织造成伤害就没有遭受惩罚的危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