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让这个混帐的世界保持着人性。
有别于那些干着轻松的后方勤务的人,他们经常会为了伙伴冲向连我们都会迟疑的枪林弹雨之中。哪怕冲击与疼痛将他们炸飞,也会有其他伙伴为了怀着这种觉悟的伙伴冲上前去,这个景象即是证据。
唯有他们,能发自内心尊敬;唯有他们,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信赖。哪怕是现在。
「散布烟幕!」「手榴弹!把手边有的统统丢出去!」
迫击炮班散布烟雾,精准步枪兵们丢掷手榴弹,总而言之我们展开了弹幕。平安无事冲出去的担架是值得欢迎的景象。可靠的伙伴,出色的勇气。唯有Sani必须要守护到底,唯有Sani随时会帮助我们。
或许该说是同时吧。当时在我们面前展开的协约联合军,似乎是在我们的支援攻击下,回想起应该优先攻击的目标。不再攻击逐渐远去的担架,而是决定击溃飞扬跋扈的机枪阵地。拜这所赐让我们遭到集火,我承受不住落在附近的至近弹所扬起的沙尘,忍不住低下头来。
当时趴伏在战壕里竖起耳朵的我苦笑想着,照这个情形来看,我们G中队恐怕正受到大量的共和国军炮兵请吃炮弹呢。
不过这种奇妙的从容感就到此为止了。听到熟悉的咻咻风切声后,耳边就响起碰的一声稍微听不习惯的沉重弹着声,让我不寒而栗。
岂止是一二八mm,那些家伙甚至端出私藏的一八〇mm野战炮。
「全员听好!友军的支援部队正在赶来!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那一瞬间,尽管无线电传出大队长值得感激的训示,我们却是感到空虚的心情比较强一些。这是个有着大量补充兵的大队。大概是要抛给那些快要丧失战意的家伙们一线希望吧。
除了知道这个希望近乎无限地不可靠的我们之外,应该很有效吧。只不过,这种幻想能支撑多久呢,我在心中冷漠地想。
「所以那个支援部队究竟什么时候要来啊?」
机枪小队的某人说出的这句话,是知道战场的士兵们的共同意见。当时真的是需要援军。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不得不为了确保这满是烂泥巴的泥泞地尽数沦为尸体。
为了避免这种下场,也希望援军能立即赶到。
「援军快来啊。最好是在我死之前。」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自己说的,还是身旁战友说的呢?尽管至今仍无法释怀,但这肯定某人喃喃说出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附近的通讯兵高声欢呼起来。那是群为了避免位置曝光,将监听作为主任务的家伙。大致上是群只会带来坏消息的家伙,不过事后仔细地想想,他们有时也会例外地带来好消息。
「是援军!援军来了!」
是弹震症(注:现今称为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是退伍军人常见的一种精神疾病)吧——当时战友们向通讯兵投以的怜悯眼神,他记得非常清楚。不过他也记得,他们在察觉到后,因为看到难以置信的事物而没空理会通讯兵的瞬间。
不对,应该说是听到吧。
『亲爱的祖国,请您放心。』
朝着广范围的所有线路,发出就连没有魔导师才能的士兵都能听清楚的强力话语。
在这炮击的硝烟将天空覆盖成一片漆黑,仿佛泥泞将一切尽数吞没的战场上,嘹亮响起的声音却是令人惊讶的平静。
他们会在这瞬间怀疑起自己的精神状况,觉得「终于连自己也神经错乱了吗?」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这个现象就是如此地超乎现实。
那是增援部队使用的暗码。让人歪头纳闷,会是不存在的幻想援军之类的幻听吗?
『亲爱的祖国,请您放心。』
然而这不是幻听,也不是发疯,而是真的有人……有某人在用帝国官方语言复诵暗码。而且还一边发出敌我识别用的仅此一次暗号!
『莱茵的守卫啊!坚定而真诚地守卫!坚定而真诚地守卫!』
还是第一次听到交通壕的通讯班将无线电的输出开到最大,用如此高兴的声音应答。我们机枪班的无线电传来滔滔不绝的声音刻在鼓膜上。
还真亏他们想得到这么无聊的暗号,我们如此笑道。尤其是通讯兵们对暗码的品味相当有意见,不过当时似乎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得救了。唯有强大的魔导师才能使用的广域干涉。这只有魔导师才办得到。就只有帝国引以为傲的最精锐魔导师才办得到。
因此,无知是件非常幸福的事。不知道担任援军飞来的救星,其实是很可能会替战场上的全体友军带来毁灭的剧毒。
就连理当是我方的帝国军高层也视为「死神」的她,以及由战争狂为了疯子而经由疯狂所组成的大队。那些家伙来到了这个战场。
当突破夹杂硝烟的云层时,身旁就弥漫起一股刺痛的紧张感。谭雅·提古雷查夫少校以主观的烦躁与客观的扑克脸,率领着快速反应出击的部队来到莱茵防空识别区D—5区域。
『确认暗码。这里是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呼号为Pixie。现在正赶往战区。距离抵达还有一六〇秒。』
对谭雅来说,壕沟战是让她不怎么起劲的工作。要说到比这还让她厌恶的工作,顶多就是在政治宣传中向众人装可爱的工作吧。
毕竟她在变成小女孩后,紧接着面对的就是重男轻女到令人可恨的军事机构。光是考虑到会有看不见的玻璃天花板阻挡自己升官的可能性,就不太想参加得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女性面貌的政治宣传。壕沟战就单纯只是因为很危险。
除了这些之外,她就某种意思上,对帝国为了战争而采取实力主义到究极程度的人事制度,意外地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