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气氛对我的震撼,远超过我自以为的吧。
「……那个人真的不是黎明枢机吧?」
我下了马,坐在缪里踩平的芒草上,问了这样的蠢问题。
「才不是,根本不一样。」
在讲台上说话的,听起来与我年纪相似。
「可是就算你不得不像他那样讲话,感觉还是很不搭。」
笑都不笑我,反而有种同情的感觉。
接着她在我身旁坐下,抱住屈起的腿,头倚着我肩膀喃喃这么说:
「其实我真的有点怕。」
那的确是正适合用「狂热」形容的场面。
而且我对那份狂热有一点点印象。
「好像阿蒂夫那一晚喔。」
那是我们离开纽希拉,正式与海兰携手对抗教会而来到的第一座城镇。
对教会蛮横行径积怨已久的人民,一得到责难教会的大义名分,心里的负面情绪就立刻暴露出来,做出让狗穿上祭司服来戏弄的行为。
如果再有个人搧风点火,讲道上最后被拖出来的商人,也会被失去理性的民众吊死吧。
那实在太过火了。
在面包成分作假,缩减量酒器这种事的确是重罪没错,但顶多是并科罚金,倒骑骡子游街示众而已。
如果说吊死就吊死,在一般城镇必然会引来质疑,欧柏克的人却显然要以神的正义为由要他的命。
煽动这情绪的,正是冒名顶替的黎明枢机。
「你想怎么做?」
缪里像是在顾虑我,问得有些含蓄。
我慢慢闭眼,深呼吸之后回答:
「我要打垮冒牌货。」
缪里睁大眼睛,狼耳跳了出来。
「我原本在想,他们说不定只是走偏了的信徒。太想追求正义,结果冲过了头,不惜冒用黎明枢机之名,要攻讦欺压百姓的大教堂城。」
我再吸口气,咽下留在咽喉里的狂热余韵,继续说:
「可是见过那场讲道以后,我确定他们根本不是信徒,只是想煽动民众积怨的骗徒罢了。我有责任,帮助那些受骗的民众清醒过来。」
惊讶睁大眼睛的缪里突然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是用了一些强烈的用词,想激励自己,难道对缪里来说太粗鲁了吗。正感到慌张时,缪里用哭脸对着我说:
「大哥哥……你长大了……」
「嗯、嗯嗯?」
缪里伸出手,将错愕的我的头抱进怀里摸。
「我还怕你像个窝囊废一样哭哭啼啼的呢。」
还搓搓脸颊,抓抓头发,被我赌气推开。
淘气鬼嗤嗤笑得很开心。
「因为你听得很感慨的样子嘛。要是连你都上当,事情就麻烦了。」
「……」
我摆出厌恶的脸,她嘻嘻笑回来。
这少女仍旧是把我看得很仔细。
「没错,我认同他对教会的非议,觉得他的讲道很有说服力也是事实。可是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很多问题。」
希望之城欧柏克。
要建城是很好,不过我这段时间也不是白游历的。
「如果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借移民建立新市镇倒还合理,可是由选帝侯大主教治理的大教堂城就在眼前而已。」
而且不是旅舍镇那么简单。
是要举办大市集,正面冲突大教堂的利益。
「我也有问他们怕不怕跟艾修塔特打起来喔。」
「那他们怎么说?」
「说黎明枢机不想打仗,坏心大主教也迟早会向正确的教诲下跪。所以要是大主教打过来,反而昭告天下他们才是对的。」
在暴君面前不断祷告,最后真的击退对方的故事,是确实有之。
之前迦南简单打听到,大教堂那边趋向避免与欧柏克正面冲突。那是因为与所谓黎明枢机敌对,会被舆论当作坏人,所以大教堂也不得不慎吧。
不过这个世界,道理再硬也硬不过拳头。
要是情况严重,他们必然会考虑动用军队力量,毕竟历史是赢家写出来的。
「霍贝伦家的势力也没有很强大的样子。」
如果当时那位是领主本人,那么他恐怕是个连随从都带不起的领主。
看那样子,就连骗徒都瞧不起吧。
「我也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喔。」
缪里得意地说。
「你是说那个套绳子的商人吗?」
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