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进布袋最底下。
至少我能肯定地说,她不是这样的人。绝对有问题。
缪里就只是「不想让狼徽看见」而已。
不想让狼徽看见什么呢?配合缪里在小广场边追上我们时的样子,答案自然就揭晓了。
缪里事先就知道抓捕的事。不仅如此,她还知道本来就不危险。也就是那场假留言和抓捕,其实缪里也有涉入,不然说不通。
不懂的,是动机。
头一个猜的是想营造冒险气氛。这少女曾因为自己和诺德斯通闹得不够大而拿起羽毛笔自编故事,而且前阵子哥哥还硬生生被敌人抓走,会是想重来一遍吗?不是在纸上,要在现实里。
所以才会躲在废弃礼拜堂附近,要在哥哥被敌人抓走时来场帅气营救。
这样是不是就能轻易解释袭击者人力薄弱,和他们在礼拜堂说的话等怪异之处呢?
──被骗了吗?
和缪里合作的南鹫帮成员,也知道那只是为了吓唬露缇亚的帮手而演的一场闹剧吧。为了替每晚酒会添点话题,就来陪这个小女孩玩她的骑士游戏了。
道理通顺得教人害怕。但就另一种角度来看,这想法却也可笑得可以。
因为我怎么也想不通缪里这么做的理由。
这么一来,她自己不就成了叛徒吗。
她对露缇亚的境遇感同身受,憎恨南鹫帮的傲慢,气得想咬他们屁股等情绪,应该都是千真万确。
很难想像这样的缪里自导自演一出会离开雅肯的戏,半途抛下露缇亚的问题。她会只是想营造危机的感觉吗?
例如南鹫帮用假留言这种肮脏手段绑人,她就有名义用狼的力量狠狠还以颜色了。
苦无动用利爪尖牙的机会,让缪里很不是滋味。一旦有了名分,就能咬傲慢的南鹫帮的屁股了。
以这个爱动歪脑筋的野丫头而言,是比较可能这样想。
但这种解释有个但书。
耍诡计来制造变狼的理由,等于是刻意践踏露缇亚想在人世生活的决心。缪里暴怒时,也会在知道自己要做坏事的情况下露出獠牙,这次却始终保持冷静,没这种感觉。
不,那不是冷静,恐怕是知道自己在做无颜面对狼徽的事,心里惭愧。
因此,缪里更不可能会去做践踏露缇亚决心的事。要跨过这道墙,得先有堪称发狂的激情。
她为何要做出违背骑士精神,甚至不敢给剑与腰带上的狼徽看见的事呢?
而且还有件事,我怎么也无法相信。
她虽然调皮任性又粗鲁,但好歹是个分得清是非善恶的人。
「……所以不是缪里的主意?」
这低语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啊,原来是这样!」
我不禁大叫,吓得迦南跳了起来。
「鲁•罗瓦先生,有件关于露缇亚小姐的事想请教您。」
「请说请说。」
这位书商像是早已惯于应付容易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怪客,有点等好戏看的样子。
「您知道她在这里抗战几年了吗?」
迦南愣住,而天天在城里探消息的书商则讲古似的说:
「听说已经很久了。从开始跟南鹫帮杠上开始算,也有四、五年了……」
我将「果然」二字吞回去。
「这里人口流动很快,实际上多少年也没人清楚。有人说她在那之前就在雅肯待很久了,也有人说她曾被某个与众不同的领主收养,所以原本是孤儿之类吧。父母将子女送来大学城以便未来任职,子女也为了报恩努力学习,却在城里受尽磨难的事,其实很常见。我想她就是因此厌恶富裕学生,才会跟他们杠上吧。就算抛下学业也在所不惜。」
鲁•罗瓦的眼神,与我和缪里看露缇亚的眼神不同,距离更远更冷静。
「所以我才说必须适可而止。因为这座城的问题根深柢固,就连露缇亚女士对抗了那么久也无法解决。」
会觉得鲁•罗瓦的判断冰冷,不是因为他的想法太冷酷,而是我们的认知有差距。
鲁•罗瓦知道露缇亚投身于这场胜算稀薄的战斗已经很多年了。不,更进一步地说,这位世故的书商或许从很早以前,就察觉了我至今都没想过的,露缇亚的隐情。
「再请问一下。」
「尽管说。」
「我听说露缇亚小姐念教会法学,是为了争取某位领主的继承权,对抗想窃占其领地的人。」
露缇亚当时说得很顺,不像是在这方面有所隐瞒。当然,鲁•罗瓦也知道这件事,慢条斯理地点了头。
「这位领主是谁呢?」
迦南的表情似乎是不懂我为何这么问。
鲁•罗瓦搔搔他花白的平头说:
「原来您还不知道啊。」
可是我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