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肯定是不管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缪里这个无法忽视的问题占了我半个脑袋,使我整段旅途都是眉头深锁。我有义务见证缪里成为端庄淑女的那一天啊。
如今雅肯只剩下一小段路了。
若想拴住缪里,我得耍点手段才行。
「我会下这样的决定,一部分是因为涉入王国与教会之争的使命感。假如大公会议是真的,也真的要邀请我,我也必须追随信念,出席这场会议才行。」
缪里的样子像是在奇怪我怎么突然说这个,但她红色的大眼睛仍乖乖等待我下一句话。
「为了王国──不,为了世间的正义,我必须谏阻教会的蛮行。为此,迦南先生建议与其一个人说破嘴,不如多带点同伴上场,的确是很正确的战略。」
爱听战争故事的缪里嗯嗯点头。
「在追寻新大陆这点上,认为大学城应该找得到了解古帝国或沙漠地区的人也很正确。」
这种话,缪里当然已经听鲁•罗瓦说过很多次了。
「而且又说不定能找到印刷圣经用的纸,可说是满满都是该去的理由。但是,因旧事裹足不前的我如今踏出这一步,无疑是因为你。」
「我?」
缪里愣了一下,我接着说:
「大学城里多得是野狗和狗王。我小时候被害得很惨,老实说还是会怕。可是我现在身边有你这只狼,还怕什么野狗呢,是不是?」
其实之前海兰问我需不需要护卫,遭到了缪里的坚决反对。我觉得有护卫在反而会让缪里难以使用狼的力量,也就顺着她了。而缪里则是凭着骑士的矜持,强调有她保护就够。最后鲁•罗瓦也帮忙说话,海兰才总算罢休。所以这样的话,对缪里特别有效。
缪里的大衣底下,狼耳狼尾当场就蹦出来了。
我也看准这一刻说道:
「拜托了,不要离开我身边喔。」
这句话在野丫头心里应该立刻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不要离开我身边。不是你不要走丢,而是保护可怜的哥哥。
平常总是气我把她当小孩看,现在被我当面一求,眼睛亮得都快掉眼泪了。
「包在我身上!」
「好,拜托你了。」
见到缪里春风得意,耳朵尾巴在大衣下摆来摆去的样子,感觉计画是顺利成功了。如果怕她被罪恶泛滥的大学城吞没染黑,不应该强行压住她,只要老实请她留在身边就行了。
好像有听过这种寓言,总之这番话已经点燃了她的斗志。
「保护弱小可是骑士的义务呢!」
看她投入成这样,我心里开始涌出些许不安,但总比用绳子拴住彼此好多了。
我为使命感熊熊燃烧的缪里面带些许苦笑,最后在耳边补上一句。
「护卫的铁则是保持低调,所以要压低声音,耳朵尾巴都要收好喔。」
「!」
缪里立刻照办,收起表情。
但脸上却像油渗开一样散出傻呼呼的笑。
唏嘘之余,我也为暂时少了个烦恼松口气。
我不太记得小时候是怎么来到雅肯的了。
基本上不是好心船夫或车队送我一程,就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南走,逢人就问大学城怎么走,瞎找一通。
到了大学城首先让我吃惊的,是我这样胡来的少年还真不少。当时经常听圣职人员说,因战乱、贫困与疾病而无家可归的人到处都是,其中比较聪明的不只是接受当地教会布施,还会习字念书,做好前往大学城的准备。
然而我们这种人身无分文,又没有管道可用,人家更不会免费教书。挨饿受冻时,忽然出现一位亲切的大哥哥,提供食物、床铺和生存所需的知识,甚至教你读书,我们当然是感激不尽。然而有一天,他会给你一份奇怪的工作。
要我们穿上破衣,手脚绑上木条,脸上抹点泥巴,挨家挨户敲门之类的。说穿了就是装可怜骗取善款,而从这天开始,原本和善的大哥哥会变成对我们拳打脚踢的恶魔,拿走一整天下来的善款,只留下微薄佣金和一小块面包。
走投无路的少年,都是像这样成为诈骗集团的奴隶。
所谓的流浪学生,其实是个自相矛盾的词。
不仅代表梦想出人头地而勉学的人,也代表披着学生的皮流浪诸国,在所到之处干些三流诈欺的小流氓。
「……啊啊,我还记得这个气氛。」
从离开温菲尔王国开始算,这段约为一周的行程。以地图来说,是从我遇见缪里父母的帕斯罗村长途南下。又海又河地一连坐了那么多天的船,陆地却仍旧连绵不绝,让缪里感慨起世界之大。
经过长途跋涉,我们总算抵达雅肯。一般城市在进城时,卫兵会问你有没有携带昂贵物品,看你是不是通缉犯,在这里则是问你会不会读书写字。
由于城里满是自称学生的人,这样可以多少过滤一些闲杂人等,而这也使得流浪学生的种子,和不怀好心眼,等着用甜言蜜语拐骗手下的少年都被隔绝在城墙外。
见到那些稚气未脱的少年,把那些带着亲切表情上前问候的贼当救世主看,我就好想把他们全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