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迦南小弟那听了很多。」
凭摊在手边箱子上等墨干的地图,大致想像得来。
可是缪里想说的不像是这件事。
「他说你的翻译真的很厉害。」
缪里承自母亲的红眼睛,在阴暗的房间里格外明亮。
「他说你的事说得好投入。如果他是女生,我已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了。」
她以前好像也说过这种话,而海兰也说迦南在我面前特别收敛之类的。
「他说大哥哥不管攻进地图上哪一个大学城都会赢,说到脸颊都发红了呢。」
可以想像迦南和缪里肩并着肩,在地图上写下各个大学城位置与名称,把我说得像战记人物的样子。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有点夸过头了。」
是地盘意识让她不满地耸起肩膀吧。
缪里忽然移开视线,闭上嘴不说话,仔细想过该怎么说之后转回来。眼神认真到我不禁收起下巴。
「大哥哥,你要记得,希望你有帅气表现的心情,是我比较强喔。」
「……」
这个动不动就嫌我蠢的严格妹妹,说不定是被迦南激起竞争意识了。
可是缪里在些许月光下也明显可见的红脸颊,立刻让我愧于这样的想法。
或许她的严格,是反映了她的期待。
「你真的是喔……」
平时要她像个女孩,总要人煞费苦心,偏偏在这种时候比谁都更女孩子气。
还以为她把每个大学城标上地图,是为了去未知的土地、城镇冒险。
可是要记得,缪里天天都在写的理想骑士故事里,骑士再强也不会单独旅行。她身边总会有个有点少根筋,但绝对不会背对敌人的勇敢圣职人员。
「我以前也是个男孩子啊。」
我伸指在缪里脸颊上按一下,小鸟飞走般收回。
「并不是完全没有自信。」
与各地显学对等议论,增长彼此知识的情境,其实不知想像过多少次。
「在纽希拉,经常有学识渊博的人来泡温泉。每次他们夸我,我也不会自卑到把那些全当作客套话。」
缪里依然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我。
像在说薄纱底下藏了小老鼠一样。
「不过我对大学城……或者说会在那里扬名的人,有一种发自心灵深处,没道理的排斥。」
我拿起被子,摊平后盖在腿上。
往缪里拉起一端,她不情不愿地把脚伸进来。
「大学城是个充满野心,非常危险的地方。我小时候就在那里遇过很不好的事,所以讨厌那里。就像被热窑烫过的狗再也不会接近那里一样。」
缪里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别开眼睛耸耸肩。
「狗或许是这样啦,不过你是学不乖的羊吧?」
毛茸茸的尾巴啪啪啪地拍着我的脚。
「而且我也是咬住就不会松口的狼啊。」
缪里是用她的方式在鼓励我吧。
因为──
「你是个骑士嘛。」
骑士绝不会遗忘自己的使命。
这职业与执着的狼是天生一对,没有更可靠的了。
而这头银狼,正为走向新道路而注视着我。
该怎么做,已是明摆着的了。
「不能停下脚步这个金玉良言,就是我自己说的呢。」
与教会的抗争,显然已来到一大关头。
假如大公会议为真,会后不是和解就是开战。
毕竟教会本身都认为自己是站在百年一度的重大歧路上了。
「所以,我们要往大学城展开新旅程了?」
缪里将被子拉到大腿上,满怀期待的眼抬望过来。
不再是可靠的银狼,变成充满好奇心的幼狼,但两者都是她的本质。
「先睡吧。储备好体力,才能走更远的路。」
这就是我的回答。
拉起被子躺下后,开心的缪里也深怕落后地跟着躺好,忽然视线转向倚在墙上的剑。
并慢慢伸手过去,将前后翻转过来。
「怎么了?」
「没什么。」
缪里说完便紧紧抱上了我。大概是等不及新旅程,尾巴摇得好不匆忙。把剑鞘有徽记这边翻过去,是不想让骑士徽章里的狼看见她忍不住像孩子般撒娇吧。
旅途另一端,显然有些沉重的事在等待我们。
不过睡着得特别迅速的原因,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