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内部对这场纷争的看法不可能统一,所以等同教会黑暗面的教宗等首脑阶级,多半会认为召开大公会议是自掘坟墓。
这想法我也能理解。
「如果说两位的想法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话,那就是为什么要邀请我这样的人。我实在不懂。」
我只是小有名气,连圣职人员都不是。
存续千年的教会,邀请我参加或将影响千年之远的大公会议?有点难以想像。
而且我还显然是教会的敌人。
「对于这点,我觉得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克里凡多如此说道。
「你是觉得这只会是坏事吧?」
经克里凡多一问,海兰按着稍乱的金色浏海点了头。
「我想这一定是陷阱,就算这场大公会议是神的意旨也一样。他们不必多费唇舌争论,只要把你引出来,在路上埋伏就够了。就算不埋伏,也能用口水把你淹死。想要功勋的,可不只是贵族而已。」
大主教们将为了争功晋级,在辩论上刁难教会之敌黎明枢机,而不是为了是非。只要驳倒教会之敌抢下大功,就能扶摇直上。
没继承权而过了不少苦日子的海兰,很清楚权力走廊就是这么回事吧。
可是克里凡多对这样的想法不予苟同,觉得太负面了。
缪里当然绷起了嘴,赌上自己的牙不让那种事发生。
开口的是克里凡多。
「的确,这十分有可能是教宗他们的陷阱。但就算如此,这件事意义重大,我认为应该接受。」
统率众多贵族子弟的克里凡多很惯于演说的样子,彻底吸引听众的注意后继续说:
「教会里应该也有不少企盼改革的人。听说教宗那边想召开大公会议以后,这些人也会用尽智慧来获得黎明枢机的协助吧?即使教宗那边准备偷袭,要是有情报泄漏出来,我们就能做好准备。」
若是在不久之前,我还会觉得这是一厢情愿。
但如今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个希望净化教会内部,无惧于被人视为叛徒的人来到这里。认为对方里面也有同志,绝不是痴人说梦。
由此说来,放弃这个机会等于是捻碎教会自净的幼苗。
然而这两位王族各有道理,很难支持任何一方。
「到头来,还是得先确认大公会议的真伪,不然都不用说了。」
鲁•罗瓦大概是看双方意见都说得差不多了,终于开口。
「我已经派急信请迦南阁下赶回来了。有了他的协助,我们应该能得到一些有力的情报。还可以帮我们看看地牢里的可疑人物究竟是不是真的使者,或请教廷里的同伴帮我们牵线。这毕竟是大公会议,不是说明天要办就办得成的。没必要急着下结论。」
大公会议让海兰的表情好比威胁逼到眼前一样。我也赞成鲁•罗瓦的意见。
「大公会议也把我吓了一跳,可是它在教会历史上是将近百年才会有一次的事,所以……」
我边说边整理思绪,扫视海兰、克里凡多、鲁•罗瓦和缪里才说:
「现在王国团结一心,无论是攻是守,都不能停下我们的手和脚步。散布圣经译本的计画上,现在是有些问题,但仍在进展。我们没必要太害怕大公会议,因为神一定站在我们这边。」
除缪里以外,每个人都慢慢点了头。
还是难以加入话题而不太甘心的她没有用喉咙吼叫,而是用肚子大声抗议。
「你喔……」
被我一怨,缪里就把头甩一边去。
这一幕让海兰放下紧张笑了笑,站起来说:
「好几天没见了,来吃点好吃的吧。」
见缪里对海兰堆出满面笑容,身旁的我不禁叹息。
享受豪华午餐时,不停有邻近的有力人士听说王族在回宫路上来到这里休息而来拜会。
他们几乎是村长或庄园管理人,有的还拜托他们仲裁土地纠纷。还有几个远离大城,孤立的小教堂人士战战兢兢地谒见。
而每次海兰都端正坐姿,诚心应对。
「哎呀,真服了你。」
克里凡多用削尖的小树枝剔牙缝间的肉屑,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海兰。
「叔叔,你不工作啊?」
缪里现在啃的就是其中一位村长呈献的蜂巢,里头全是蜜。听她这么说,克里凡多尴尬地笑。
「不小心绑走你哥哥的事,能请你息怒了吗?」
已有些白发的鲁•罗瓦当然不介意缪里叫他叔叔,可是克里凡多仍有所排斥。
有地位的人常会刻意蓄胡来营造威严,但克里凡多虽是王族,实际上还是跟缪里说的一样,是个外表看似大人的捣蛋鬼吧。
「人家都把我当孤狼看。他们拜托的那些事,都会来到人面广,善于交涉的人底下。来求助于我的,大多是无处可去的人。」
毕竟地位高并不等于民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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