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皱眉望著我。她是第一次对我有这种表情。
「海兰殿下,您有接到报告,说明我们来到萨连顿以后遭遇的问题吗?」
海兰慎重地颔首。
「有。你们找到了工匠,需要说服他提供协助。」
「是的。因此,克里凡多殿下在这时与我见面,正好帮了我们大忙。」
克里凡多在这时清咳一声说:
「我听说你们在萨连顿不知道到处在打听些什么,而且你们好像也以为圣库尔泽骑士团的事是我们下的手,所以就派人去打声招呼了。」
这样的说法几乎是踩在摆明说谎的边缘上,但在克里凡多粗野口气的渲染下,听起来颇像那么回事。
「总之先把骑士团的事摆一边吧,没结果的。」
「所以呢?」
据传为王位不惜引发内乱的王子,带走了黎明枢机。海兰的眼告诉我,在这样的状况下,他说什么也无法开脱。
那不只是因为她担心我,主要是她对克里凡多的多年偏见所导致。
而我应该能够将状况解释清楚,促进他们和解才对。
于是我大口吸气,说道:
「想说服强先生,我需要克里凡多殿下的协助。」
「……?」
海兰眉头愈皱愈深,看得我有点害怕。我也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合理,但这应该正是能将大颗圆形水果漂亮塞满方盒的方法。
「我们需要举办一场骑枪比赛。」
那是骑士与立志成为骑士者展现平日锻炼结果的战斗盛宴。
距离我非常遥远,却因为缪里而遗留在我脑中一隅。
「骑枪……?等等,寇尔你──」
这话是她始料未及吧。我趁海兰脸上闪过平时表情时加快唇舌,尽可能夸大地说:
「这场面一定会是空前盛大,毕竟每个人都知道克里凡多王子在国内有怎样的风评。要是他的对手是您或下任国王,不晓得会引来多少目光。」
如此无耻的想法,是鲁•罗瓦提议的延伸。他说如今最引人注目的黎明枢机若写下抨击教会的书,将会是难以估计的天价。这样的想法,翻遍我脑袋也找不出来。
然而世人的耳目,说穿了就是那么庸俗。
「不仅是克里凡多王子,这里每一位都是日益锻炼,受过骑士礼教的人。他们只缺一个能发挥所长的地方,不是吗?」
相信海兰不会不懂他们的背景,不至于没有任何同情。克里凡多说过,海兰的偏见是来自同族相轻。
「那会是一场在王国内所有史册都留下记录的盛会吧。所以理所当然地,我们需要一枝笔来记录这场骑士云集的英勇战记!」
强都对获得骑士身分的缪里那么感兴趣了,肯定会爱死这件事。届时请海兰以王族身分正式委任他写下记录,以这殊荣换取他手中的技术……
就算强依然不愿协助,这计画仍具有大力推进复制圣经计画的力量。
因为──
「地点就选在修道院建地吧。」
海兰听得连回话都不会了。
就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我。
「那是古帝国时期知名骑士曾住过的宅院,正适合办这种盛会。一定会引来无数诗人竞相高歌,成为王国内无人不知的名胜。不仅巡礼者川流不息,王国内所有爱参加这种盛会的人也一定愿意慷慨捐献。」
被视为反贼首脑的叛逆王子与正统王权的守护者在赛场上对决这种事,是一辈子都不一定会遇上一次的事。而且如此以花瓣与号角妆点的骑枪比赛,没有会破坏人民生活的血腥。
这是个能够无后顾之忧地共飨的舞台,没有哪里条件比这更好的了,全国的贵族会期待自己成为这场传说的一部分吧。
「到时就算把修道院修整得华美气派,都还会有找呢!这笔庞大的捐款,将会是能把希望化为实体的资金。」
有了这庞大的捐款,哪怕得不到强的协助,也有钱雇用足够人手散布圣经。若有强的协助,可说是没人挡得住我们了。
「只是──」
我终于停下说个不停的嘴。
至今的解释,应足以说明我为何会在克里凡多王子的屋子里欢谈一晚,为何克里凡多王子并非反贼。但海兰仍可能固执地认为,没心机的黎明枢机是受到恶毒的克里凡多哄骗,因为我还没解释为何需要在隐瞒缪里的情况下离开旅舍。
可是海兰也注意到这条路已经断了吧。
她一定比我更清楚缪里是多么热衷于骑士的一切上。
「只是,克里凡多王子说得没错,我们之间仍有所猜忌。谈过的事会怎么发展,只有神晓得,任何决定都得慎重理智,不可以感情用事。就算因为想法不同而拆伙,也不要结怨。」
海兰表情愈发凝重。那是因为她知道我说得都对,且明白那个可能罔顾正道的人是谁。
「言归正传。如果知道我要去谈这么好玩的事──」
稍远处的林子里似乎传来沙沙摇晃声。我刻意不看,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