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三幕

著缪里也说不出话。刚那是什么感觉?

  回忆之中,我似乎遗漏了些什么。

  流浪学生?不。骗子?还是在河边的税关抱著纸堆坐著发愁的那一段?

  不不不。我一股脑地拚命想,终于找到了它。

  就是把纸举向天空的时候。

  「对,就是这个!」

  我摊开手里簿子向天举,对著太阳看。

  大概是被我突来的大动作吓到了,在附近地上啄食的鸟儿们飞得一只不剩。

  但我的视线都钉在纸上,因为当时记忆中的东西真的就在那。

  「说不定真的是暗号喔。」

  坐在石阶上拄肘托腮,为兄长又有怪举动而担心的少女睁圆了眼。

  「不过,呃,这其实是造纸时的那个……」

  在纽希拉的温泉旅馆工作时,由于地处深山,各种学习用具大多得自己准备。搜整显贵住客分享的故事,或借书自力抄写,装订成册的事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对写字与制书的过程自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然而对于前一阶段的造纸工序,所知就很模糊了。

  但是,用泪水在打转的眼仰望天空时浮现纸上的奇妙纹路,我怎么也忘不了。而我长大以后,也调查过那究竟是什么纹路。

  「……」

  回过神来,发现缪里气冲冲地嘟著嘴站在我旁边。

  「说不定查得到簿子是哪来的喔。」

  缪里看了看自己的簿子和我手上的簿子,夸张地耸肩。

  「所以呢?」

  不知在兴奋什么的男子,与冷眼漠视的旅伴。

  这样的情境,感觉在以前的旅途中见过好多次。

  稍歪著头手叉腰的缪里,像极了亚麻色头发的贤狼。

  「纸一定会留下足迹,那也是暗号。」

  多亏遇上骗子,我才会遇上缪里的父母。而如今,那个经验再一次给了我光明。

  当时卖给我那堆纸的,说不定真的是独臂天使。

  「就是说,呃,这个暗号……对、没错。想追查这个足迹的话──」

  情绪激昂的我转动脑筋,习惯性地牵起缪里的手。

  「我们先到夏珑小姐那去。」

  那百般不愿的脸,不知是不想在人前牵手,还是不想跟夏珑笨狗臭鸡地斗嘴。

  可是缪里非但没把手甩开,还在我身边开心地跑。

  「暗号?你说暗号是吧?」

  承自母亲的红眼睛,仍未失去孩子的光辉。

  「不是藏宝图那样喔。」

  我怕她怀抱无谓期待,不过她好像没在听,被搔痒似的缩缩脖子并加快速度,终于变成她拉著我跑。

  「大哥哥快点!去掐臭鸡的脖子!」

  虽觉得这样说太恐怖,但我仍笑了回去。

  神又给了我们一次考验呢。

  不过神给我们的,只会是能够跨越的考验。

  前往夏珑家的路上,我一开始跑得很兴奋,结果一下就气喘吁吁。仔细想想,昨晚的宿醉都还没完全退呢。随时都精神饱满的缪里平常都会拿这种事来损我,今天却只顾走路,眼睛几乎要盯穿簿子,翻前翻后地仔细查看。

  原本她对所谓藏在纸上的暗号纯真地兴奋不已,但是跑都不能跑的软脚虾哥哥找得到秘密,她却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让她愈看愈生气的样子。

  「不是我特别聪明,单纯是知不知道的问题。纸上面──」

  「不准说!」

  缪里不甘心地大吼,反而更固执地寻找线索。由她去之余,我也从她怀里拿一本簿子来看,以确定自己的假设。

  三本簿子的纸似乎都是同一间工坊制作的纸。缪里问过纸坊知不知道簿子来处,但没有好消息,主要是因为问法错了。

  如果她问知不知道簿子用的纸是哪间纸坊的东西,就算同样是不知道,工匠也一定会告诉她辨识的方法。

  「寇尔先生?」

  在复杂的住宅区巷弄拐了几个弯后,和小小朋友一起在门前工作的克拉克注意到我们到来。

  「抱歉打扰你工作。」

  「啊,不会。」

  他们正在洗衣服。在水盆洒了草灰后,克拉克用手搓,孩子们用脚踩。只是孩子们比较像是在玩水,互相泼来泼去,用灰泥在脸上涂鸦,闹得好不开心。

  克拉克左脸也画了个漩涡。

  「怎么啦?是修道院那边出问题了吗?」

  他连忙擦手站起,制止还想跟他玩闹的孩子。

  「算是好消息……不过要请夏珑小姐帮点忙才能确定。」

  克拉克露出不知该不该真的当那是「好消息」的表情,最后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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