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缪里也说不出话。刚那是什么感觉?
回忆之中,我似乎遗漏了些什么。
流浪学生?不。骗子?还是在河边的税关抱著纸堆坐著发愁的那一段?
不不不。我一股脑地拚命想,终于找到了它。
就是把纸举向天空的时候。
「对,就是这个!」
我摊开手里簿子向天举,对著太阳看。
大概是被我突来的大动作吓到了,在附近地上啄食的鸟儿们飞得一只不剩。
但我的视线都钉在纸上,因为当时记忆中的东西真的就在那。
「说不定真的是暗号喔。」
坐在石阶上拄肘托腮,为兄长又有怪举动而担心的少女睁圆了眼。
「不过,呃,这其实是造纸时的那个……」
在纽希拉的温泉旅馆工作时,由于地处深山,各种学习用具大多得自己准备。搜整显贵住客分享的故事,或借书自力抄写,装订成册的事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对写字与制书的过程自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然而对于前一阶段的造纸工序,所知就很模糊了。
但是,用泪水在打转的眼仰望天空时浮现纸上的奇妙纹路,我怎么也忘不了。而我长大以后,也调查过那究竟是什么纹路。
「……」
回过神来,发现缪里气冲冲地嘟著嘴站在我旁边。
「说不定查得到簿子是哪来的喔。」
缪里看了看自己的簿子和我手上的簿子,夸张地耸肩。
「所以呢?」
不知在兴奋什么的男子,与冷眼漠视的旅伴。
这样的情境,感觉在以前的旅途中见过好多次。
稍歪著头手叉腰的缪里,像极了亚麻色头发的贤狼。
「纸一定会留下足迹,那也是暗号。」
多亏遇上骗子,我才会遇上缪里的父母。而如今,那个经验再一次给了我光明。
当时卖给我那堆纸的,说不定真的是独臂天使。
「就是说,呃,这个暗号……对、没错。想追查这个足迹的话──」
情绪激昂的我转动脑筋,习惯性地牵起缪里的手。
「我们先到夏珑小姐那去。」
那百般不愿的脸,不知是不想在人前牵手,还是不想跟夏珑笨狗臭鸡地斗嘴。
可是缪里非但没把手甩开,还在我身边开心地跑。
「暗号?你说暗号是吧?」
承自母亲的红眼睛,仍未失去孩子的光辉。
「不是藏宝图那样喔。」
我怕她怀抱无谓期待,不过她好像没在听,被搔痒似的缩缩脖子并加快速度,终于变成她拉著我跑。
「大哥哥快点!去掐臭鸡的脖子!」
虽觉得这样说太恐怖,但我仍笑了回去。
神又给了我们一次考验呢。
不过神给我们的,只会是能够跨越的考验。
前往夏珑家的路上,我一开始跑得很兴奋,结果一下就气喘吁吁。仔细想想,昨晚的宿醉都还没完全退呢。随时都精神饱满的缪里平常都会拿这种事来损我,今天却只顾走路,眼睛几乎要盯穿簿子,翻前翻后地仔细查看。
原本她对所谓藏在纸上的暗号纯真地兴奋不已,但是跑都不能跑的软脚虾哥哥找得到秘密,她却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让她愈看愈生气的样子。
「不是我特别聪明,单纯是知不知道的问题。纸上面──」
「不准说!」
缪里不甘心地大吼,反而更固执地寻找线索。由她去之余,我也从她怀里拿一本簿子来看,以确定自己的假设。
三本簿子的纸似乎都是同一间工坊制作的纸。缪里问过纸坊知不知道簿子来处,但没有好消息,主要是因为问法错了。
如果她问知不知道簿子用的纸是哪间纸坊的东西,就算同样是不知道,工匠也一定会告诉她辨识的方法。
「寇尔先生?」
在复杂的住宅区巷弄拐了几个弯后,和小小朋友一起在门前工作的克拉克注意到我们到来。
「抱歉打扰你工作。」
「啊,不会。」
他们正在洗衣服。在水盆洒了草灰后,克拉克用手搓,孩子们用脚踩。只是孩子们比较像是在玩水,互相泼来泼去,用灰泥在脸上涂鸦,闹得好不开心。
克拉克左脸也画了个漩涡。
「怎么啦?是修道院那边出问题了吗?」
他连忙擦手站起,制止还想跟他玩闹的孩子。
「算是好消息……不过要请夏珑小姐帮点忙才能确定。」
克拉克露出不知该不该真的当那是「好消息」的表情,最后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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