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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露出虚惊一场的疲软笑容,目送我们离开。
从有遮荫的卸货场来到街道上,春天的阳光立刻刺痛我的眼。在对面巷子里窥探我们状况的奥兰多提起一手,像在问状况。
「幸亏寇尔先生表现得很沉稳,很快就问到了。」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站著而已,他是不想让我觉得没帮上忙吧。我也招招手,接著迦南这么说:
「是迦南先生应对得当。」
「不敢当。寇尔先生站在一边就很有震慑力了。」
在海兰面前举止优雅,常保冷静微笑的迦南,其实是很紧张的样子。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把那完全当客套话了。
再说迦南话说得非常爽朗,怀疑他用意等于是泼他冷水,还是不要比较好。
迦南带来的计画有如说梦,且表示就算无法圆梦,也要在世局的洪流中留下一石之痕。于是他离开教会组织光辉照不到的暗处,来到王国凝望太阳的尾巴。
迦南较平时更迈开步伐的背影不使我觉得压迫,反而让我更希望他能成功。
与缪里他们会合后,我们按维德商行提供的线索前往教堂北侧。这里不愧是羊毛集散地,街上有一大排的羊皮纸工坊,但我们仍迅速找到了那位西亚托师傅的纸坊。工匠脾气大多火爆,缪里认为现在是她出场的时候,手拿乐师的簿子就冲了进去。迦南的护卫和罗兹绕到工坊后面的巷子守著,以免工匠闻风而逃。
我则与奥兰多等人一起站得远远地,看缪里将簿子拿给长相威严,忙碌工作的师傅瞧。簿子发了那么多出去,师傅肯定记得买纸人的长相,且缪里也的确是特别擅长于突破工匠心防。
因此,转瞬后的画面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那个白痴终于闯大祸了吗!」
在吵闹的工匠街也如雷贯耳的怒吼,吓得缪里脖子一缩,脚都踮起来了。
护卫奥兰多搁下错愕的我,穿过街道赶过去。
「这位师傅,请问您知道这簿子是谁写的吗?」
师傅见到骑士,又见到随后而来的我,知道麻烦上门了似的面露苦色。
「你们做什么……听、听好了,我不管那个白痴惹火了哪位贵族,都跟我们工坊无管。这我可要先说清楚!」
师傅背后,还有几个工匠不安地看著我们对话。
看来师傅是将我们当成某贵族派来的官差了。
他是怕工匠触怒贵族,害工坊遭殃倒闭吧。
「这么说来,您知道是谁写的喽?」
奥兰多当然不打算解开师傅的误会,反倒拿出平时在宅邸的举止所想像不到的贵族鹰犬般高傲态度上前逼问。师傅虽比奥兰多略矮,却有粗活练出来的魁梧体格,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他,在后面看状况的工匠也都是如此。而且工坊更深处,已经有工匠抄起手边工具了。
听见怒骂而从巷弄赶来的罗兹和迦南的护卫,也因此摆出准备拔剑的架势。鲁•罗瓦气定神闲地环顾全局,思考该怎么做。
我也很想化解这紧绷的气氛,可是我一副贵族手下书生的装扮,话说得不中听反而会弄巧成拙。可是看师傅和奥兰多的情况,现在也不适合我们主动退却。
于是我下定决心,准备出声制止他们时,先有只手制止了我。
转头一看,竟是缪里。
「你们,不要吵架嘛。」
她抱著簿子,垂眉抬眼,还用娇弱的声音这么说。
担心师傅会叫缪里滚一边去而紧张后,接著听见的是低吟。
带点得救了的感觉。
「唔唔、唔唔唔……」
缪里装纯真的眼神,使师傅和奥兰多都别开了脸。
「哼。总不能为这种事吓哭小孩子……」
师傅这么说之后,奥兰多放松肩膀点点头,师傅背后的工匠也都松了口气。
这时我终于意识到,那句话是给自己台阶下。刚才无论谁插嘴都免不了上演全武行,唯独不能狠心拒绝可爱女孩的意思。
「我们只是想找写这本书的人而已,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啦。」
我也配合缪里点头。
师傅叹气搔搔头,说道:
「这家伙我当然晓得,他在这里工作过一阵子。」
终于找到书商和异端审讯官都没发现的决定性足迹了。
「他在哪里?要去哪里找他?」
师傅对缪里耸耸肩。
「他大概是两年前来这里工作,不巧前不久辞掉了。后来他在镇上到处帮人写字……那边也不干了以后,听说他是到附近村子牧羊什么的。喂!有没有人知道上哪去找强!」
远远看状况的工匠里,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怯怯地开了口。
「找强的话,他在融雪庆的时候就回镇上了。他这么没耐性,根本顾不了羊吧。我有好几次看过他醉倒在便宜的小酒馆里。」
「我也有看过,叫做卷线亭吧。」
「那里啊。听说那里会拿酸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