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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里开心地转过头来,我苦笑著用袖子擦脸。
「写字会往右上偏的毛病也不见了。手会痛的话,你以前帮我揉过那么多次,现在我给你揉回来。」
在温泉旅馆半工半读时,缪里经常替我按摩握笔握到发疼的手。当时她年纪很小,毛茸茸的尾巴跟身体差不多大。踩在手上,那重量是恰恰好。
「再让我踩你的手吧?」
她当然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天真地这么说。
「现在踩上来,我会骨折啦。」
缪里立刻皱起眉头,从咽喉发出低吼。
我就这么东聊西聊,替缪里丰盈的头发冲水。洗去旅途尘埃的感觉,就像替水煮蛋剥壳一样。想到未来还能如此照顾多久,那些撒娇的黏腻也终将成为甜蜜的回忆吧。
为希望这天早点到来而自个儿莞尔时,下巴摆在膝盖上的缪里忽然说:
「对了,之前大哥哥不是请人写了很多书的吗,那个工作其实很辛苦吧。」
那是我们刚离开纽希拉,还不太适应两人生活时的事。当时我与教会对立,便请了几个专门誊写的工匠,复制我译为俗文的部分圣经,藉由将神的教诲传授给民众来牵制教会。
「誊写……抄写典籍这种事,其实辛苦到修士会拿来当作苦修的一部分呢。」
心里住了个少年的缪里一听到「苦修」,尾巴就起了强烈反应。右手笨拙地一开一握,深感认同般点起头。
「书库那些上锁的书不是白锁的呢。」
「知道他人的辛苦是一件好事。」
缪里听我好像又要啰唆,稍微嘟起了嘴。
「好,我要冲水了。耳朵按住。」
讨厌狼耳进水的缪里赶紧用双手按住三角耳。我从那上头冲了两、三次水,宣告结束。
「好,冲完了。」
「帮我把头发拧一拧。」
「……」
缪里的小手以特别痛苦的动作又开闭一次,要我帮忙。
我不禁叹息,动手拧头发,善于使唤人的少女便贼笑起来。
「啊,还有喔,大哥哥。」
「尾巴自己弄。不然又嫌我弄得很痒,把水喷得到处都是。」
「才不是咧!我是说那个爷爷的事!」
「诺德斯通先生?好,头发这样就行了吧,剩下的自己擦。」
拧去大部分的水之后,我抓一块洁白的亚麻布盖在她头上。她似乎以为我会帮忙擦,很不满地转过头来,最后不甘不愿沙沙沙地擦。
其实用布盖住她的头,一部分为了遮掩她的视线。一提到诺德斯通,我就不由得想起那颗球,整个人紧张起来。
那颗球的事,我一个字都还不敢跟缪里说呢。
「伊蕾妮雅姊姊跟他搭同一条船走了,好想他们喔。」
不懂我心事的缪里略显寂寞地说。
羊的化身伊蕾妮雅,志在创立非人之人的国家,比缪里更热衷于寻找新大陆。那场骚动后,被逐出领地的诺德斯通也顺势上船出海。他与相信新大陆存在的炼金术师关系密切,伊蕾妮雅为了探听便与他一起上船,先我们一步踏上远征。
伊蕾妮雅可说是缪里离开纽希拉后第一个朋友,难免有遭到遗落的感觉。
「夏珑小姐或许会有消息吧。记得她说回程是走同一条路,就搭同一条船走了。」
「嗯~不晓得耶。感觉她会说工作很忙什么的就自己先飞回去了。」
在劳兹本管理孤儿院的夏珑是鸟的化身,旅行起来比我们自由多了。而她与伊蕾妮雅的交情比我们长,很可能知道伊蕾妮雅的动向。缪里噘起因热水澡而红润的嘴唇,说道:
「大哥哥,你去帮我问啦。」
夏珑和缪里这两个人,一遇上就臭鸡笨狗地斗嘴。只是在我看来她们倒是挺合拍,感情很不错就是了。
「这次她也帮了我们很多,去跟人家道个谢又不会少块肉。对了,顺便帮他们的修道院做点事怎么样?」
「咦~!」
缪里打从心底厌恶地大叫,吓得小狗哭号起来。
「骑士精神也是牺牲奉献的精神喔。」
「唔……」
小狗茫然地抬望低吼的缪里。缪里将盘在浴盆里的腿甩出去,耸起成长期常见的尖瘦双肩望向天花板。
「怎么当上骑士以后完全没有帅气场面啊!」
「真正的骑士,是建立在一步一脚印的行善之上喔。」
听我说教又让缪里嘟起嘴,站起来甩甩尾巴,把水都甩到我脸上。
侍女们送了些掺了蜂蜜的面包,给我们在晚餐前垫垫肚子,缪里吃完就打起了盹。
看来外表活泼的她坐了那么久的船也不是不会累,一下就睡著了。比起终于回到劳兹本而兴奋地到处乱跑弄坏身子,这样乖乖睡觉肯定是好得多。
然而想在回来以后在柔软床上好好睡一觉的我,却似乎是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