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刚好和我的通知交错了。
但在苦笑着猜想缪里肯定会很呕并展开整齐折好的信纸那瞬间,我竟被一股无形的压力赏了一巴掌。信以工整得吓人的字迹写成,言简意赅,力量巨大到一时进不了我脑袋。
信是人在拉波涅尔的亚兹寄来的。
──请立刻返回拉波涅尔。
──主教得知走私一事,城里有混乱情形。
──史蒂芬阁下身为执法者,已下布告捉拿前任领主。
字面是一看便知,但花了一段时间才下咽。
之后几行是简短的说明,表示参与诺德斯通走私船走私的商行因船只搁浅而无法及时交货,导致走私曝光。需要如此铤而走险,可见经营状况真的艰困。史蒂芬那座宅子,不就是王国与教会的对立搅乱了贸易网,逼商人不得不拿来抵税的吗?
无论有何苦衷,对于早已将诺德斯通视为疑犯的主教来说,没有比这更大的动机了。事实上,现任领主史蒂芬也是一副不愿再反抗主教的样子。对史蒂芬而言,与其强行保护怎么看都是异端的诺德斯通,向教会表示恭顺才是真正为领地好。
亚兹认为,主教或许会以调查走私为由,将诺德斯通拖上异端法庭。假如我是主教,我也会这么做,且为防万一,还会先将诺德斯通带到王国权力所不及的大陆那边。
在那之前,必须有人站出来证明诺德斯通的清白。
「可是我……是要怎么回去……」
我没有翅膀,敞开的木窗另一边吹着比黄昏更强的风,湿气还很重。系在港边的船只轧轧作响,其间还有白浪破碎的声音。
在这乾着急也不是办法。
「能帮我送信吗?」
我向替缪里送信的右肩鸽子问,但唯一能寄托的鸽子却看着我歪头。
「……啊啊,可恶,太依赖缪里了!」
亚兹能送信,是因为他懂得未雨绸缪,先问了缪里怎么请鸟送信吧。可是愚蠢的羊却只会跟着狼尾巴走,想都没想过。
肩上的鸽子是无辜的,我便小心翼翼将它们请下肩膀,熄灭蜡烛抓起外套,出了房间又连忙回头关窗再出去。说不定会有暴风雨呢。
穿过一楼大厅时,基曼对我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个,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有船去王国吗?」
我自知不太可能,但不得不问。
「……我姑且找找看。」
「麻烦了。」
我这就离开商行,拍在脸上的风出奇地冷,使我打着哆嗦跑过失去人潮的港边。港边只有零星几堆弱小的篝火,船只都像系在马厩里的马一样安静,彷佛在暗示夜海不是他们的场地。
夜里能否出船,我已经在北方群岛学过教训了。况且天气又转坏,更别说风这么强了。基曼或许能找到几个不要命的船员,但这样我自己也得冒生命危险。
考虑到诺德斯通危在旦夕,我必须尽快返回拉波涅尔。谜团都查清了却绊在这里,岂不是全泡汤了。在黑暗的凯尔贝街道上,我愈跑愈焦虑。
因此迷路了几次,好不容易才找到狄安娜投宿的地方。连敲门的时间都省了,直接拉开面路的窗。
「啊,大、大哥哥!」
往里头一探,只见缪里吓得尾毛倒竖,还仓皇放开木酒杯,内容物自然不言而喻。
「这、这个……」
看她拼命想辩解的样子,我叹个气要她别急,从怀里取出亚兹的信交出去。
缪里疑惑地小心接近,伸手取信。
不等她看完,我先对狄安娜问:
「有件事想拜托您。」
那美丽的炼金术师保持淡淡笑容,优雅地侧首。
「我听说您是鸟的化身,能送我们到王国去吗?」
缪里的惊讶不知是来自我这句话还是信的内容。无论如何,想躲着啰唆兄长偷喝葡萄酒的捣蛋心态已经一哄而散了。
「怎、怎么办!爷爷要被杀掉了!」
这话使狄安娜稍微皱眉,又转向我。
「看来你们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办,但我无能为力。」
她纤瘦的身躯伴着叹息靠上椅背。
「我虽然是鸟,能送的顶多是婴儿罢了。」
好像有听过送子鸟的民间故事。
平时或许会想多问两句,但此时现实正汹汹而来。
「坐船行吗?只是这阵子天气不太稳定。」
凯尔贝与王国可谓是眼鼻之距,天气好便能看到对岸,据说厉害的人还能把标枪丢过去。但在风强浪高的夜里出航有多危险,我已有过亲身体验。
「我有请人找了……」
「那可以让姊姊代替我们去救人吗?」
缪里整个人倾到桌上问,而狄安娜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是可以飞一趟……可是到时候,恐怕会有更多问题。」
「为、为什么?因为你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