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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点担心,但缪里也在,事情不会太严重吧。再说不知情的人夜里在森林碰上狼,再勇猛也会吓得腿软。
开门进屋后,点上零星烛光的屋里深处有些声响。
「古拉托先生!您在吗!」
随后,深处有人有气无力地慢慢回答:「请稍等一下。」
既然他们准备离开,可能是在收拾行李吧。从声音听来,古拉托的年纪也很大了,说不定也是葛雷西亚领地的幸存者。
我往里头走,想帮点忙。穿过堆满书的门口,进入陈列矿物标本的房间。那个猫炼金术师都是在这里作研究的吧。
穿过房间,接下来是麦子分类放置,诺德斯通直至今日都在作研究的房间。他的妻子和炼金术师都还在时,他们三人会不会就是在这里为如何种麦绞尽了脑汁呢。上次地上还散落着羽毛笔,有如在诉说当时的情境。
现在已经收拾乾净,清爽了点。直往下个房间走到一半,我的脚忽然停了下来。房间好像变得太空了。
「?」
看看周围,也没看出多大改变。
觉得奇怪时,我总算注意到异处。
「蒸馏器不见了?」
这里是着名小麦产地,当时我猜想是用来研究酒饮用的。那是个出奇精致的球体,上面又布满奇怪的纹路,像是炼金术师会用的东西。
原本被书籍和羊皮纸叠团团包围,显得很窘迫的样子,如今不知上哪去了。
「……」
主教那边的人会来这屋子搜证,也许是不想多受刁难而藏起来了。然而心里确有种奇妙的躁动,使我面对蒸馏器原来的位置动也不动。
──你还在等什么?
彷佛又要听见里头房间传来这声音。
「蒸馏器……」
起初以为是用来制酒,后来又猜想会不会是用来提炼黄铁矿的酸。不过狄安娜说那不适合用来取酸。
而且露出脸来的浑圆球体表面,刻有奇异的纹路。
那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好像有哪里不对。
「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拼命翻找记忆,愈是急着想起来,刻在泛红铜器表面上的纹路愈是像写在海面上的字一样晃动。
这时,房间里传来拖动大型物体的声响。
「咿咿、哈呼……请再稍等一会儿……」
碰一声放下大行李的,是个比个子不高的诺德斯通还要矮小的老人。东西放好以后,他又折回里头房间。
「我来帮忙!」
我这么喊着想赶过去,人却被钩子扯住了似的无法前进。
「啊啊,真是……!」
这样岂不是跟眼睛离不开串烤摊的缪里一样吗?我努力把脚拔离地板,去协助古拉托。
这时一阵强风拍响玻璃窗,彷佛想叫住我。会是错觉吗?
残缺的月从随风飘移的厚重云缝间露出脸来。青白的月光哗地一声探入窗口,照亮整个房间,习惯黑暗的眼都快睁不开了。
蒸馏器原来的位置,真的空得很不自然。那奇异的球体的确曾摆在这里,而诺德斯通特地把它收起来了。洒满月光的房间阴影比白天更浓,地上明显有拖动书堆等重物的痕迹。
「只是蒸馏器的话,城里应该多得是……」
果真是那些怪异纹路的关系吗?
刻的会是亵渎神的祷文吗?
做起如此极端的假设时,呼吸停住了。
「亵渎……神……」
在不成声的呓语彼端。
我见到飘浮在污损玻璃窗另一头的残月。
月亮上看似凹凹凸凸的斑纹是那么地清晰,缺口边缘如影子般模糊。
简直就像球体从侧面受到光照一样。
「啊!」
刹那间,我全都懂了。
──我不是异端,但我仍是教会的敌人。
这句话,以及从屋子里消失了的刻有奇异纹路,形似蒸馏器的铜制球体。
再加上航向西海尽头的炼金术师,与欲随她而去的前任领主。
炼金术师为什么会认为西海尽头会有大陆呢?
「占星术。」
我喃喃地说出这三个字,再将它吞下。
没有证据。
没有任何实据可以证明。
但炼金术师仍像猫追毛线球一样西行去了。为何她能够踏上这虚无飘渺的旅程呢。瓦登说猫的习性就是会躲起来死。照常理而言,这件事就是这么胡来。
可是,假如她确定自己是对的呢?
确定只要不断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