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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鼠的带领下,我们在庭院有猪睡觉的民宅前等候。
屋里似乎没人在,大概是与广场的骚动有关。
「该不会是火刑……已经开始了吧?」
「如果我的鼻子没坏掉,这里还没有烤肉的味道。」
这么说来,主教说不定是将诺德斯通关在教堂某处,正在对民众解释其执法的正当性。在这种状况下只能等待回报,让人焦急得胃都快扭断了。
「不要急啦,别看臭鸡那样,她眼睛很尖的。」
远比我更不善等待的缪里拼命地保持笑容。
我多用点力摸摸她被海水打湿的头,深深点头。
不久,在院子角落疑惑地盯着我们看的猪忽然转向巷子里,三只小老鼠跑了过来。
「怎么样?」
『夏珑小姐看来是往西边飞了。』
另一只老鼠听了小老鼠的耳语后对我说。
「往西?出城了的意思?」
小老鼠怕我生气了似的缩起身。
『它们还说,有另一个武装过的人类跟在夏珑小姐后面。』
「是亚兹先生吧。竟然需要武装。」
老鼠继续替我翻译小老鼠的话。
『他们看城里的人举着火把往西走就追过去了。』
缪里看着我,想的是一样的事吧。
「所以他还在家吗?」
人们是要搜集他为异端的证据,还是要放火猎巫呢。
「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
城镇离那屋子有段距离,诺德斯通应该还没被抓。既然是一群人手拿火把行军,时间还来得及吧,应该设法抢先跟诺德斯通谈谈才对。
「缪里,我们也过去。」
缪里临时停下点头动作,对老鼠问:
「要骑在我背上吗?」
老鼠们毛都竖了起来,默默点了头。
缪里再度化为狼形,跑得比前往凯勒科那时快上许多。
如箭矢般穿过深夜的麦田。
最后老鼠们是窝在我怀里,缪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虽觉得她事后会跟我赌气,现在也只好装作没注意到。
我死命抓住全力疾奔的缪里的背,在远处路上见到人群的火光。带头的像是举着染上教会徽记的旗子,显然目的不是为了缉私这种重整城镇秩序的事,而是将揪出异端摆在第一位。
他们的目的地,无疑就是辟出他们眼前这片麦田,使拉波涅尔蓬勃发展之人的住处。低声说出的异端二字,深埋在缪里后颈毛丛间,化为热气。
即使跑进森林,缪里的速度也丝毫不减。害怕被树枝砍头的我只能拼命压低脑袋紧抓着她。
当速度终于减缓,我看见屋前系了一匹还在喘息的马,应该是亚兹骑来的。屋里有些灯光,马因缪里的出现而嘶鸣,穿上皮胸甲的亚兹拿着剑出来看情况。
「寇尔先生。」
亚兹在劳兹本见过缪里的狼形,并不惊讶。
「夏珑小姐呢?」
『我在这,你们还真快。』
大鹫从屋顶上跳下来,停在亚兹肩上。
亚兹说:
「状况是主教藉走私宣告诺德斯通阁下为异端,史蒂芬阁下也几乎要承认了。现在主教带了一批城里的人要来这里搜证,您在路上有看见吗?」
「有,他们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森林边上。诺德斯通阁下呢?」
「我有请他暂时躲起来避避风头,可是他执意要留在这里……」
即使他嘴上说在这片土地什么也没留下,到头来这里对他仍然意义深重。藉缪里和瓦登等人的力量,我们是能救他一命,但他也将因此被迫离去,并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我下定决心说道:
「我去跟他谈谈。」
使眼色要缪里待在门外后,我走向屋子。
如此风声呼啸又阴暗无光的黑夜,通常会使这种林中小屋格外阴森,但在我看来却像是一只负伤的熊在冷风中瑟缩。
诺德斯通并不是异端。或许任谁听说用酸液溶化人骨作肥料都会觉得恐怖,但那些都是他祖先土地先烈的骨头,且溶化而做成灌溉麦田的肥料后,使当年这荒地上许许多多的人得以存命。
谁能拿这点责怪诺德斯通呢。他不该在阴暗的屋里独自消沉,我要像缪里在瓦登的船上讲的那样告诉他,他还有很多同伴。
我深吸口气,向门板伸手。
握住直接以原木制成的粗犷把手时──
「!」
门忽然打开,撞上我额头。
「寇、寇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