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幕


  缪里把唇用力绷成一线,撇过头去。

  「大哥哥大笨蛋!」

  继承了狼血的少女生起闷气来,简直跟我们的团徽一个样。

  缪里从不挑食,总是吃得又多又开心,很讨侍女们喜欢。这天她也是一早就被喂撑了肚皮,回房就解放狼耳狼尾,在床上躺平。

  「骑士才不会这么懒散。」

  「唔……骑士守则也说,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

  她嘟嘟哝哝地拿歪理顶嘴还打了个大饱嗝。装木剑的鞘摆在肚子上,毛茸茸的狼尾傻呼呼地左右摇。

  「真是的……骑士这条路还有得走呢。」

  缪里装作没听见,打开罗兹他们送来的信,不厌其烦地又读一次。

  我为她叹一口气,收拾散了一床的骑士道轶闻和冒险故事,整理昨晚弄到深夜的圣经俗文译本草稿。

  「嗯……我是不是也来练练字比较好啊~」

  当我将熬夜时啃的生洋葱散了一桌的皮拨在一起时,背后传来如此上进的言语。她是从信上的笔迹看出,新手骑士和千锤百炼的分队长温特夏的骑士水准全然无法相比了吧。

  「当然比较好哇,你的字太有特色了。」

  说拙劣是拙劣,却有种充满活力的感觉。

  「当骑士要会的东西好多喔。」

  缪里放下举向天花板的信,累了似的闭上眼睛说。她学什么都是这样,先从外表学起,不过她这次说不定是想让自己举手投足都变成一个骑士。会这么想,是因为我现在才注意到她竟然乖乖躺在她自己的床上。

  这段旅途中,无论我说多少次她不是小孩了都不听,夜夜都要偷爬上我的床撒娇。如今回想起来,她还真的是在册封仪式过后就开始睡自己的床了。

  起初我还以为她是讨厌洋葱的味道,但刚才从餐厅回房的路上,她习惯性地牵起我的手,却又临时转念而甩开。

  理由是骑士不会手牵手走路。

  还以为是气我不买剑给她,现在想想恐怕是误会了。

  难道是骑士这个称呼,让自觉要变成熟的想法在她心中萌芽了吗?

  再往缪里望去,结果那野丫头却不知何时半张着嘴睡着了。

  「受不了……」

  才有点期待就这副德性。

  不过她天还没亮就开始练剑又饱餐了一顿,这也是难免的事。

  这么天真可爱的人说自己是骑士,我也只有苦笑的份,顶多再不抱希望地盼她能多坚持几天。伸手要拿她仍抓在手里的信时,肚子上的剑鞘滑下来惊醒了她。

  「嗯……奇怪……」

  「要睡就盖好被子睡。」

  「呼啊……我没有要睡……呼啊~……」

  打那么大的呵欠还说这种话,不晓得是在撑什么。

  「信给我,免得被你弄皱了。」

  缪里乖乖听话,闭着眼把信交出来。我一边折信,一边心想该不该连剑鞘一起拿走时,缪里开口问:

  「对了,为什么你看罗兹他们的信会愁眉苦脸的啊?有写到那种事吗?」

  「咦?喔,没什么……」

  原想这样含糊带过,结果她视线突然变了。

  前不久还是一脸睡意的松垮表情,现在眼睛却吊了起来。

  「大哥哥,要是我看信看到愁眉苦脸,你会怎么想?」

  她吃力地坐起来,将剑鞘摆在大腿上说。

  当然,我很快就知道她在不高兴什么。

  「……要是你看信看到愁眉苦脸,我会希望你告诉我怎么了。」

  「就是说啊。何况我还是跟你共享同一个团徽的骑士呢。」

  要是说她太夸张,肯定会被狠咬一口。想要求缪里表现得像个骑士,自己是得先拿出骑士团同袍的样子才行。

  「你说的有道理。」

  缪里环抱双臂哼一声。

  「我只是……觉得不太好意思说出来罢了。因为我在烦恼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

  她愣了一下,卷起尾巴掩嘴。

  「娶我作新娘之类的吗?」

  好像很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的确超出我能力范围呢。」

  缪里乐得咯咯笑,我也跟着笑起来。

  别看缪里这样,她继承了父母的智慧,脑袋灵光得很,说不定能从我读信时的大烦恼中理出不同的见解。

  「这封信让我想了一些关于王国和教会之争的事。只要这纷争持续下去,时代的巨轮就必然会辗过一些像温特夏和罗兹他们那样的人。」

  缪里轻含嘴边的尾尖,耸了耸肩。

  「目前双方交锋的状况是有进有退。民间的情势愈来愈有助于改革教会,但教会也不像会乖乖让步。如果终究是免不了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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