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五幕

咦~那个很好吃耶。」

  那玩意儿我光看了就会火烧心。

  最后缪里选的十分正经,是个夹起荷包蛋和腌肉的面包。

  但那听说是劳兹本最厉害的面包师傅做的,都快被源源不绝的客人挤扁了才总算买到。

  而辛苦没有白费,面包松软,盐又下得足,好吃极了。

  「大哥哥,你真的很好心耶。」

  我们坐在行人熙攘的港边一角木箱上吃面包时,缪里这么说。

  「你这样打得赢以后的战斗吗?」

  大口咬面包的缪里指责似的说。说来好笑,前天温特夏向我们提议后,回程路上还是她比较消沉呢。

  我提起这件事,她表情就像是我笑她以前尿床一样,露出牙齿。

  「因为我已经知道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嘛,垂头丧气也没用。再说,战斗时最不好的──」

  缪里又大咬一口,把右颊塞得像松鼠一样鼓。

  「就是犹豫。挥剑时一旦犹豫就完了。那不只会给敌人趁隙反击的机会,还会给敌人多余的伤害。」

  若要斩杀对手,就该一鼓作气来个痛快。

  「你改变心态的速度真是快得可怕。」

  毛发有如灰里掺杂银粉的狼少女灿烂地笑。

  「那个骑士长官好像是想畅所欲言的样子,你也尽管说自己想说的话吧。」

  缪里一边粗鲁地抠牙缝里的肉屑一边说。

  「两边搞不好会吵到面红耳赤,口沫横飞。大家一定看得很高兴。」

  她耸肩而笑,在木箱上盘起腿。

  完全是个拿翘的商行小伙计。

  「其实这样也不错,太安静就不像战场了吧?」

  那多半是温特夏最后的战场,所以想尽可能炒得热烈一点,热到令人忘却背后的欺瞒。想像那样的场面,紧张与悲哀使我不禁失笑。

  群众围观下,我光是大声说话就会紧张,而届时面前还是真正身经百战的骑士,他背后还有一整队剽悍的骑士。

  拥有悠久传统与历史,以及强烈自负的信仰集团,圣库尔泽骑士团。

  与他们对峙,就像伐木工在山里遇见熊群一样。

  但是我不必恐惧,只要镇定地看看四周就行。

  一定会有一只随时随地都是那么可靠的银狼在我身边。

  「如果图徽……」

  「嗯?」

  缪里趁我又埋首于思考中,想偷偷抽走我面包里的腌肉,并抬起视线说:

  「如果图徽来得及做好就好了。」

  「……」

  抽走腌肉使得荷包蛋差点滑出来,缪里用嘴去接,并保持这个怪姿势眨眨眼睛。

  「在那里公开我们的图徽,感觉还不错。」

  缪里咻一声把蛋全吸进嘴里,舔去沾在手上的蛋黄与油脂后开心地笑。

  「其实大哥哥比我更爱作梦吧。」

  这调侃令我莞尔。

  只要有缪里在身边,我相信自己能够对抗任何敌人。既然图徽象徵著我们的联系,是该找一个合适的场合来公布。

  我试著想像两人身上不起眼的地方都配戴著相同图徽的样子。

  很有冒险故事一景的感觉,想到就想笑。

  这瞬间,能够表示我俩关系的词开始有了轮廓,但它像雪片一样想抓却抓不住,转眼从掌心里溜走。

  想拚命追上去,却会忍不住向现实伸手。

  「大哥哥?」

  我放弃再想下去,对好奇看来的缪里说:

  「对不起,我刚才快要想到一个能形容我们的词……」

  「夫妻?」

  「并不是。」

  经过这些对话,我彻底忘了那隐隐浮现的究竟是什么。

  「唉,你害我完全忘记了啦。」

  缪里跳下木箱笑呵呵地说:

  「又没关系。」

  然后手扠著腰望向大海。

  「那个老骑士就算离开骑士团,也一定永远都是骑士。」

  海风吹来,拨动缪里的银发。

  「那个男孩虽然只是见习,但比谁都更像骑士呢。」

  缪里既温柔又坚强。觉得被自己当妹妹照顾的女孩说得哑口无言很丢脸,只有刚开始而已。

  「你也……」见到缪里潇洒的站姿,我不禁想说些什么,嘴却僵著说不下去。

  因为曾经失落的答案,居然轻而易举地找到了。

  能形容我俩关系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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