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人家有没有事瞒著我,我好歹还看得出来,而我一眼就看出你没有其他心思。」
我害羞地缩起脖子,一旁的缪里叹口气说:
「我把那个男孩给我的布块缝在腰带上的时候,他还觉得我很可爱呢。」
「咦?」
我傻呼呼地问,缪里回我一个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的表情。
「我从伊弗姊姊那学到一个词──保险。」
她说到这我才想通。
修道院有足够理由怀疑我们是王国透过海兰派来调查他们。
哈斯金斯是我过去认识的羊之化身,有可能帮助我们,但修士们就不一定了。那么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麻烦呢?
把整个教会组织的荣誉──圣库尔泽骑士团的图徽别在身上就行了。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把敌人中的敌人的图徽别在身上吧。
「大哥哥一没有我,就会变成从悬崖掉下去的笨羊。」
「每群都会有一两只呢。」
狼和牧羊人竟也会有看法一致的时候。
不想继续当箭靶的我,只能别开眼睛装蒜。
「你变得这么出名,让我一直很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呢。」
哈斯金斯倾斜著装了温葡萄酒的铁壶说。
「结果比我想像中有趣多了。」
感觉那像是在夸我,又好像在损我,总之没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就好。之后缪里又动不动笑我少根筋,而我只能概括承受的样子。
「能够变得这么出名,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一点。」
就乐观一点,当他是夸我吧。
这杯葡萄酒有点酸,但身子总归是暖起来了。
牧羊人起得特别早。
尤其在修道院,一天总是随晚祷开始。别说天还没亮,根本就是在黑夜里醒来。我们借宿在哈斯金斯他们的屋檐下,总不能在他们忙著工作时只顾自己睡觉。
所以我叮嘱缪里到时候不准赖床,但结果没必要操这个心。缪里对于纽希拉体验不到的牧羊生活很感兴趣,早就跟著哈斯金斯几个跑到黑漆漆的草原去了。
我想我也该跟去,可是哈斯金斯却要我别勉强。从他没阻止护卫跟随缪里来看,显然是觉得我会碍事。
在静悄悄的羊舍里,听著火堆声、远处修士们的祷告,和一小部分留在羊舍里的羊的声响,我根本抵抗不了睡意的侵袭,很快就意识模糊。下次睁眼时,已是太阳完全升上天空,身上溅了点泥水的缪里跟羊群一起回来的时候。
「每天这样会很累,偶尔一次还满好玩的。」
为她如此坦率的感想苦笑后,我替她擦脸梳头,一起吃早餐。
再来剪剪羊毛,见习羊毛的后制工序,也加入其中。
刚剪的羊毛要拿到附近小溪洗,一下水就重得像是水里有人在拉一样,费尽力气拖上岸之后还要挤乾。
手臂力气不够的缪里脚泡在掺杂雪水而依然冰冷的小溪里,一面注意不让羊毛流走,一面发著抖踩踏,或者用大型木制夹具挤水。
在这之后的午餐,说不定比赫萝和罗伦斯救起我时吃的面包还香。
度过了牧场风情的时光,又隔了段短暂午睡后──
「想去书库看看?」
为下午剪羊毛而磨剪刀时,缪里提出这个要求。
「我跟哈斯金斯爷爷说想去修道院看以前留下来的故事,他就去帮我跟人家通融了,不过要先捐一点钱。」
然后她伸出右手。
「……事前都没问过我,故意的吧?」
「因为我有看到海兰进图徽库之前拿钱给人家。」
缪里大言不惭地笑著说。
故事都听哈斯金斯说过了,没必要花钱到书库看书这种话,她应该有想到吧。
旅费是由海兰全额支付,不该任意浪费。
她是认为哈斯金斯都替她说情了,脑袋顽固的哥哥就无法拒绝了吧。就只有这方面成长得特别快。
既然是布琅德大修道院的书库,不可能用几枚铜币就打发得了。况且我也知道维护书册的费用和辛苦,晓得他们收这个钱不是因为贪心。于是我从钱包里面翻出品质较差但价值不低的路德银币。
「会从回程的餐费上扣掉喔。」
并将它和唠叨一起放在缪里手上。
「咿~!」
缪里咧开嘴巴作鬼脸,又跑去找哈斯金斯了。
她直到傍晚才回来,浑身沾满墨水、皮革和尘埃的气味,甚至要把晚餐香气比下去。然而她变得很安静,无精打采。
说不定她读了什么悲剧,我便趁她钻进我被窝时问起,而她几经犹豫之后开口说:
「那里每天都要重新捐钱……」
看著怀中缪里吊高的眼,我不禁叹息。
「你也是很容易中陷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