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她是说迪萨列夫的事。
在迪萨列夫,有群德堡商行的商人为中饱私囊,长期盗卖大教堂的宝藏。希尔德等德堡商行的干部当然不会认同这种行为。
然而天天监视隔一道海峡的遥远城镇发生的事,实质上是不可能的,所以这种事层出不穷。
那么在专司大规模远地贸易的大商行中,情况会是如何呢。
「清理门户这种事,需要费一点功夫。像王国和教会这种大势力之间的冲突,就是绝佳的机会。就像……石磨愈大,一次能磨碎的东西就愈多。」
伊弗的手转石磨似的绕圈。将被这口石磨磨碎的不是麦榖或葡萄,而是怎么煎怎么煮也不能吃的商人。
此时的伊弗,仿佛就是在地狱鞭笞罪人,长了山羊角的恶魔。
「走私很赚,可是风险极高。另一方面,清理这些不听话的部下虽然没钱可赚,真正的商人却能因此确保日后的安全。因为会想在远地累积力量的部下,迟早会拿着武器回来反咬主人。」
商人连自己人都要猜疑,不放过一点风吹草动。
不只是商人,海兰也要提防克里凡多王子这样的危险因素。
世上大部分的事,都与这样的恶意比邻。
「所以呢,真正的商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也就是当他们的跑腿。当然,到处卑躬屈膝陪笑脸,也让我立于不管哪边的契约成功了都能大赚一笔的不败之地。」
怎么会是跑腿呢。
没料想到她是这么可怕的人物,让我嘴里随她的笑容发苦。将光芒探入黑暗深渊里,却发现更深的黑暗。
「说吧,你们绞尽脑汁,想出用告发威胁我这一招,是要我做什么呢?」
伊弗说得像个对答案的教会法学者。
「很难想象你会跟我讨封口费。你们自认是正义与信仰之师嘛……」
舔舐般的视线令人发毛。
「既然你说你知道了大教堂那的事,照你的个性来看,可能只是正义感作祟,要我别做坏事,但这样也太差劲了。多半是要我替互相僵持不下的大教堂和征税员搭一条桥吧?私底下和解,是还有点机会。大教堂那些人应该也不想让人知道征税员都是他们的孩子,征税员都是外地人,不太会计较一般的面子问题。嗯,你的选择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和海兰,以及夏珑的动机都非常明确,伊弗对夏珑他们的事有所掌握也是当然。况且,我们很守规矩。
一步一步慢慢想,要导出这个结论并不难。
伊弗的可怕之处,在于她只需要一瞬间。
不管我怎么跑,都能像我从来没跑过似的霎时追上,根本是森林里的狼。
「好啦,你的牌都打完了吗?」
伊弗一个拍手说道:
「攻守要逆转喽,黎明枢机阁下。」
由后追来的狼张开了嘴。
「你要去告发我们走私就请便,不去也没关系。要是不去,我们就要去谈怎么赚钱了。或许你已经猜到,我们要用送进征税员公会的卧底攻击大教堂,给教会开战的名目,再跟不得不确保物资的王国谈走私怎么算。无论海兰殿下再怎么不愿意,国王也不会拒绝。」
伊弗玩弄猎物般在腿上咬一口就退开。
「要告发当然无所谓。等我见证亚戈他们因为合议谋害教会而送上火刑台以后,就会回到南方跟那边真正的商人举杯庆功。当然教会在那之后会特别注意走私的可能,谁也不会愿意帮助王国,更别说是钱途被断的我了。到时候教会无疑会认为战况有利,而你们——」
伊弗·波伦的狼牙抵在我咽喉上。
「就要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应战了。」
威胁这种事,要在对方没有退路时才有用。
告发走私逼不死伊弗,反而会让她赚得更多。
被逼死的反而是我们。
「来,随便你选,我给你自由选择的机会。就当是你在黄金羊齿亭躲过我项圈的奖励。」
伊弗视线移到缪里身上。
即使受到敌意的投射,缪里也只能忿恨地抿歪了嘴。她知道道理全都是站在伊弗那边吧。
「我承认这是个困难的选择,我也不想面对这种事。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会万分谨慎地做好事前的准备。那么你——」
伊弗的视线再度转向我。
「到底有没有仔细推敲过自己要做的每件事呢?」
我无从辩驳,也没有任何指标帮助我作选择。
伊弗给我的两个选项都不是最好,两边都会带来不幸,只有哪边比较糟的问题,且无疑会大幅影响王国的未来。
在我不知所措时,伊弗向我前进一步。动作是那么自然无邪,连缪里都反应不及。
一晃眼,就被她抱住了。
「寇尔,可以全部交给我吗?」
那是既如絮语又像哄劝,甚至能说是请求的语调。
「你不适合做这种事,我看得都替你难过了。可是这并不表示你差劲,就像黄金和宝石的差别一样,你的痛苦只是来自你在不适合的地方战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