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游荡的野兽慢慢浮现。
暴露敌意之后,伊弗的身影感觉膨胀起来。
伊弗经历过我们所无法想象的无数风浪,我不认为自己赢得了她。可是,我十分确信正义站在我们这边。
「我会大举告发你们。」
「喔?」
「以黎明枢机的名义,公开告发商人企图欺骗大教堂。」
「……」
伊弗保持笑容闭上了嘴。
我明白那是要我继续的意思,便深呼吸后说:
「我在过去的旅途上,了解到人民绝不是憎恨教会,也不是认为教会没有存在的必要。在这样的状况下,如果我以黎明枢机的名义,告发贪心商人欺骗大教堂,想靠走私赚大钱,您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人民一定会站在大教堂那边吧。另外,只要王国也想避免与教会的关系急剧恶化,进而避免战争,也会借这个机会替教会撑腰,惩罚不肖商人。」
如此一来伊弗他们别说走私,还可能因为谋反罪吊死街头。
我们当然不想做得这么绝,只是希望在威吓之后,请她劝大教堂的人和夏珑他们谈一谈而已,并要求贸易商公会减缓对征税员的阻碍。
这样战争的乌云就会远去,夏珑那边和大主教他们的问题将以某种形式平安解决吧。
当然,对于期盼战争的伊弗他们来说,这想必是吃亏的事,但总比走私被告发而遭处死来得好多了。
伊弗他们计划的芽,在克拉克说出实情时就已经溃散。
再来就等伊弗表示收手了。
「那好吧。」
赢了。
就在我满心激昂,准备说出交换条件时——
「你想去告发的话,那就去吧。」
原以为又前进了一阶,结果踏下去什么也没有。
如此近似晕眩的漂浮感扰乱了我的思绪。
「告发也无所谓。真是的,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吓死我了。」
伊弗扭身拿起阳台桌上的玻璃瓶,喝里头的酒。
我不懂她的意思,愣在原处。
「伊弗、小姐?」
「做什么?」
在这时候不知该怎么回答,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吧。要是她拿出匕首威胁我,打得浑身是血,我还不觉得意外。我想都没想过伊弗会是这种反应。
「我,那个……」
「不是要告发吗?去呀,没关系。」
要我别去,我还能懂。伊弗的从容是从何而来?我开始怀疑自己有所遗漏而焦虑。
她整个计划都要泡汤了,却还是若无其事,会是在唬我吗?
该不会是根本不想让我活着离开吧。我看看缪里,而缪里也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啊,这样啊。你们以为我计划被毁就会恼羞成怒,又哭又叫是吧?然后趁这个时候跟我谈条件吗?」
她猜得太准,让我身体跟脑袋都僵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还有其他赚钱的方法。」
伊弗耸耸肩,抠抠卡在牙缝里的肉干屑,弹出阳台。
「而且由你来告发的话,反而还比较好呢。既然要告,我就顺便把亚戈他们在这里干过多少肮脏勾当都整捆告诉你吧?你把事情弄得愈大,我就愈好赚,你们自己也方便吧?」
伊弗究竟在说些什么?我错看伊弗的哪里了?
见我无言以对,伊弗露出真切的温柔笑容。
「呵呵,你迷茫的样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呢。」
只是退了半步,就有倒回孩提时代的感觉。什么都好,我得说点话来反击。
「为什么?为什么您……」
她的冷笑多了点悲哀。
「你是问我为什么不怕告发,还是我为什么要背叛亚戈他们?」
沉默,代表两者皆是。
「不怕告发,是因为有人会救我。而且背叛亚戈他们的不是我,他们的上司已经准备把他们处理掉了。」
谜团愈说愈多。
我这德性让伊弗看得轻叹一声,对愚钝徒弟讲解似的说:
「我们的计划,是王国与南方之间的大规模走私,这不可能是只靠劳兹本的分行就处理得来的吧?当然,他们需要事先知会本国总行的高层,可是坐在总行椅子上的全是真正的商人。走私这么危险的事,没保险怎么行。」
真正的商人这字眼,给我不好的预感。
想到巢居深院之中的魑魅魍魉。
略寒的海风吹动伊弗柔软的头发。
「这些真正的商人,拜托我在走私计划失败的时候执行第二契约,告发亚戈他们。也就是说,要在远离本国,难以监控的这个城市,把干了太多坏事的商人一网打尽。你这阵子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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