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其必要。」
在我错愕得连说「怎么可能」都无法说出口时,伊弗又说:
「就跟刀子一样。刀是旅行不可或缺的东西,却也能是杀人凶器,端看怎么用。但你总不能因为有人拿刀去做坏事,就说刀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吧?当然,我也不是说它有用就可以忽视所有弊害,不过想只除弊害独留利益,也是太异想天开。」
我常和缪里争论歪理,很习惯了。
首先是别顶嘴,先顺着问。
「那所谓的利益是什么?」
什么利益能大到允许教会囤积财富、滥用权力呢?造成夏珑他们那样的不幸还什么事也没有,哪里有正当性可言?
就算我不懂商场,至少还懂什么是正义。
「枢机阁下,请听我说。」
亚戈稍微前倾拿起酒杯,轻轻摇晃葡萄酒。
「您想象过这杯葡萄酒在来到桌上之前,经历过些什么吗?」
就算商人不会正面回答不方便说的问题,这样转移话题还是让我气得脸颊发烫。
「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并不是在打迷糊仗。」
亚戈表情严肃,没等我答话就继续。
「关于这杯葡萄酒来到桌上的过程——换成这块小麦面包也行。这些商品从远方经过许多人的手,一路不停歇地送到这个王国来。因为有这样运输,王国——不,全世界的国家和城镇都是因为这样才能运作。」
我当然明白。毕竟贸易商能以撤出威胁王国的道理就在这里。
但这跟教会财富的正当性有何关连?
亚戈仿佛听见了我的心声,默默点头。
「问题是,作生意总是免不了造成纠纷。」
他说的每件事都连不起来,只有气恼不断累积。
我开始认真思考离席走人了。
「听好了,枢机阁下。假设南方的商行要到北方买毛皮,那么他可能会因为钱付了没、货物品质糟得像诈欺、数量不够等问题和当地的商人起纠纷。这时候,来自远方的商行总是不利。不仅没人会保护他,有时候当地有权势的人也会一起来诓他。」
亚戈保持大商人风范,井然有序地冷静讲解。
最后用食指往桌上一点。
「这时候能提供协助的,就是教会了。」
马堤欧接着说:
「这世上每个城镇都有教会,而大多数人都屈服于它的权威之下。就算在无依无靠的遥远异地,一旦遭到当地权威的无理对待,就能请教会协助。」
这句话让我想起北方群岛的教会。那个地方极度信仰被教会视为异端的黑圣母,且周围遭极寒海域封闭,若当地人不帮忙恐怕连回家都别想。在那种地方以攻击性态度对待当地人会有什么后果,傻子都知道。
但在那种地方,也有外地商人肩并肩建立起来的教堂,能用自己所知的语言沟通,根据自己所知的常识运作。出了纠纷,也可以提供庇护。
教会也是这种联系的节点。
能沦为暴力的强悍,亦能提供保护的力量。
「商人彼此之间发生纠纷时,教会也可以提供仲裁,而大多数商人也会遵从教会的决定。因为藐视教会权威,就等于跟全世界的教会组织为敌。没有教会作后盾,我们根本没办法作远地贸易。然后——」
奥雷留斯替他说下去。
「要在世界各地建立教堂确保权威,需要大量的钱,而人们不会对外表寒酸的人低头。雄伟的大教堂、金银饰物这些一眼就懂的权威,是必要的盔甲、武器。」
「当然,异端信仰和攻打异教徒,都是维持教会权威所不可或缺,而这也要花钱,教会的财富绝不是用来堆灰尘。只不过,这也造成许多人认为教会耽溺于不当享乐,而醉心于这种红利的也的确大有人在。」
「可是这无法避免,换句话说就是不良开销,但是只因为这个费用而怪罪整体也不对。教会庞大的财富可以维持教会的权威,权威会保护我们商人作买卖,而我们的买卖支持着无数人的生活。一切都是息息相关的啊,枢机阁下。」
他们说的,全是圣经上找不到的现实社会结构。
「假如王国就此压死教会,让教会失去权威,您想想看会发生什么事。」
若王国战胜教会,教会势力遭削减,失去压倒性的组织力和权威,也因为被迫节制而失去财力——
那么他们就不得不端正品性,世界变得更美好……
马堤欧那双很有南方人感觉的淡绿色眼睛看过来。
「黎明枢机阁下您大概是认为教会碰了钉子以后会改邪归正吧,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原本嚣张的人一旦失势,接着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想取代他。世界上每个角落都会发生这种争抢。」
「到时候必然是一场令人不敢卒睹的大混乱啊。」
三名商人轮流说到最后,由伊弗承接。
「甚至会让人后悔说看王国跟教会隔海互瞪还比较好呢。」
我完全分不清哪个地方是真,哪个地方是假。他们的说词串连得极为合理,但整体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