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和主教大人说几句话。」
「知道了。我和部下去找其他地方。」
见通道深处有些微火光,我就不拿烛台了。楼梯很陡,我让缪里先下去,再扶著她的手走。
每下一阶,我的思绪就更深一分。
这问题无法靠缪里的力量解决。说服哈勃,请他别再坚持伊蕾妮雅是犯人后,我还有必要站在他这边,告诉人们他不是坏人。但若哈勃就是主教本尊,不是什么牧羊人,甚至宝物真的是他偷的,又该如何是好?
更进一步地说,当一切真相大白,哈勃就是主教,也是犯人时,我能在判罪议决上为绞刑投下赞成票吗?
若他长年吸取民脂民膏来敛财,又为保身挪用那些财产,他当然该负起应有的责任。就算是小孩,在某些地方偷面包都要剁手了。窃占如此庞大的金银财宝,无论有何方神圣的护佑都没救了吧。
犯罪就该受罚。
最后只看我决心够不够而已。
离开充满温泉的享乐之地,要在这个残酷的野蛮世界求生的决心。
「缪里,我──」
就在我开口这一刻。
「大哥哥!」
缪里回头大喊。
接著想在狭窄通道中硬钻过我身旁,但为时已晚。
背后的门已经关上,并有「喀铿」的上锁声。
「可恶!」
缪里好不容易钻过我,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往门板扑,但得到的只有沙沙的刮铁锈声。层架背板是一整块厚实铁板吧。
缪里转过身来,在黑暗中抓起麦谷袋,想恢复狼身。
而我无法制止或予以肯定。
因为满脑子都是应就在门后的斯莱。
「为什么?」
三个字道尽了一切。我们被斯莱困住了,不是误会也不是意外。要上密门的锁,得跪下来将手伸进层板底下才办得到。
我蹒跚地爬上楼梯,在缪里头上捶打铁板。
「为什么!」
对方当然没回答,我其实也不必问。谁说的是实话,已经由行动证明了。
从宝库窃走宝物的不是别人,就是斯莱。
我并不愤怒,说不定连讶异也没有。
心中只有巨大的失望。
「大哥哥。」
缪里的红眼睛从手臂底下看来。
凭她的尖爪獠牙,说不定能击穿铁板。
可是有个问题。
「在这么窄的地方?」
缪里的人形虽是个瘦小少女,狼形却大到我能骑在背上。
她似乎没想到这点,眼中的红稍微褪色,焦躁地四处查看。
「只要头能钻进去,大概就……」
「在这里试这种事太危险了,我们先往里面走。」
缪里不甘地点点头,随我移动。
结果在里头房间,我们发现了伊蕾妮雅手脚被缚,倒在地上。
「伊蕾妮雅姊姊!」
缪里冲上前,想摇她的肩却临时停手。见伊蕾妮雅不省人事,缪里先凑近鼻子检查有无受伤,最后闻闻脖子。
「好像是昏倒了,头上有个包……」
应该也是被骗来这房间,从背后捱了一棍吧。
「伊蕾妮雅姊姊、伊蕾妮雅姊姊!」
缪里放松戒心,轻拍脸颊喊她。
一会儿后,伊蕾妮雅轻声呻吟,徐徐睁眼。
「缪里……小姐?」
「太好了,你怎么样?」
伊蕾妮雅按著头,缓慢起身。
总算站起之后,她难为情地微笑。
「我真是只笨羊,完全掉进陷阱了。」
伊蕾妮雅长叹一声,重整心情说:
「结果我又被你们救了。」
这话让我和缪里脸都僵了。她立刻察觉异状,往我们背后那条狭窄通道看。
「该不会,那个……」
这不是掩饰得了的事。
「对。就在刚刚,我们也被关进来了。」
伊蕾妮雅脸上没有表露失望神色,这是源自商人的圆滑机敏吗,还是来自至少没落单的安心呢。
总之,先确认现况再说。
「……伊蕾妮雅小姐,你是被德堡商行的斯莱关进来的吗?他说主教大人告您窃盗,现在有群人在这调查就带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