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那样,当然没什么了不起。她那头略卷的黑发,在迷信深的地区或许会让人联想到魔女而遭到排挤,但问题不在那里。
随风摇曳的柔软发丛间,有个明显的坚硬物体。
「缪里……难道这个人……」
倒在我眼前的女孩头上──
有一对涡卷的羊角。
主教才刚赶人,她头上又有角,不能向教堂求助。
虽考虑过就地等她醒来,可是风势强劲的海角相当冷,且要是主教出来看状况撞见了,事情会更麻烦。
于是我决定直接背她回镇上。
缪里关心地注视著羊女,对我却有点冷淡。
可能是自己说把我当异性喜欢,却又想不到大哥哥以外的称呼,让她心里有点疙瘩吧。
然而知道缪里也和我一样,将彼此定位在兄妹关系之内,也使我安了点心。虽不认为她这个人会就此死心,但这样也无所谓。只要缪里愿意逐步改变我们的关系,我应该配合得了她。
至于结果如何,到时候才知道。
再怎么说,我对缪里的疼爱绝不会改变。我怀著这样的心思往缪里看,她也注意到我的视线,闹别扭似的转向另一边。
我不禁莞尔,调整背上女孩的位置。缪里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不时窥探她低垂的脸,关心状况。
幸好是下坡路,背起来不会太累,不过到港口时腿还是软了,被聚在海角底下的乞丐们投以好奇的眼神。
我实在背不到德堡商行的会馆,所以往约瑟夫的船走。
好不容易走到船边的栈桥后,见到一口里头烧著火的大锅,但没有火烬误烧木栈桥之虞。大锅里还有口小锅,煮著沸腾冒泡的漆黑液体。从气味和颜色来看,应该是蒸煤炭时流出的油。涂在木头上可以防水,避免腐坏,在纽希拉时常用于修补屋舍。缪里溜出纽希拉时,就是躲在输送这种液体的木桶里。见到它,让我想起总是带著微香的缪里被熏得一身焦臭,久久不散。
约瑟夫拿了一条麻绳,正要浸到锅子里。
「这不是寇尔先生吗,发生什么事啦?」
他边问边查看我背上的人,疑惑地眨眨眼。
「不好意思,我想找个地方照顾她,可以借一下您的船吗?」
「是没关系啦……喂!来人!」
约瑟夫立刻喊个壮硕的船员过来,替我抱走背上的女孩。真是好险,我已经走不了几步了。
缪里也随船员上船,应该不会让他拿掉头巾吧。
唏嘘叹口气之后,煮著浓稠黑油的约瑟夫将搅拌棒交给其他人。
「三番两次打扰您工作,真是抱歉。」
「说这什么话。」
约瑟夫用围裙擦擦手这么说,脸上却是相当伤脑筋的表情。
不过他下一句话,使我明白那并不是因为我打扰他工作。
「这是怎么回事?先前来我们船边找您的就是她啊。」
「咦!」
有些人听说我的故事之后,会打算利用我的名声。
在教堂,主教骂那女孩恶魔,所以问题会与信仰有关吗?
「这个……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上大教堂参拜,结果遇到可能是主教的人把她轰出来。他们吵得很厉害,对方甚至动粗了呢。」
「什么?」
听闻教堂发生暴力事件,约瑟夫脸色都变了。
「原本是希望背到会馆……可是我的脚实在不行了。」
我惭愧地这么说,约瑟夫看看我的脚,笑道:
「您身上还背著其他东西,俗世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那真是太好了。」
「要联络斯莱先生吗?」
我想了想,回答:
「我想先听听那个女孩怎么说。」
她是非人之人,给会馆造成麻烦就不好了。
「如果有需要,请立刻通知我。」
「感激不尽。」
约瑟夫点点头,担心地目送我上船,继续搅拌他的油。
我就此踏上登船板,穿过来来往往忙著补船的船员,前往船尾的船长室。要照顾昏倒的人,应该会送到那里。
果不其然,一个小伙计先捧著打了水的脸盆开门,缪里出来接应。
她一看见我,就像只躲进墙缝里的小老鼠缩了回去。
明明在纽希拉的温泉旅馆,无论她的恶作剧招来多么折腾人的结果都不会有这种样子的反应,真是好气又好笑。不过门没关,表示她只是有点尴尬吧。
「她醒了吗?」
我给打水的小伙计几个赏钱,背手关门。
房里的玻璃提灯点了火,即使木窗关上也不算太暗。
缪里听了摇摇头。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