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可是我总不能劈头就问斯莱,王国与教会切割是不是为了前进新大陆;就算问了,我也不认为问得出答案。于是我想了又想,决定先从这里开始。
假如伊蕾妮雅说对了,从这场徵税也能窥见王国的意图才对。
若无正当根据,单纯想榨取钱财,伊蕾妮雅的说法就更可信了。
相反地,若王国确实有正当理由,就可能是伊蕾妮雅想太多。
「的确有这件事。谁教他们那么嚣张跋扈,活该要缴税。」
斯莱的回答比想像中有刺多了。
「这么说来,是一种惩罚性的税目吗?」
「对。要他们吐出过去累积的不义之财,并且让他们再也不能干这种坏事。虽然人们每一个都讨厌徵税布告,不过这次反过来喝采的人相信不少。」
斯莱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
只是听见教会作恶,马上让我想到一件事。
贴满大教堂大门的那些纸。
「我看到大教堂的门了,那也跟这有关吗?」
斯莱点了头。
「说起这件事,我可以一直说到天亮呢。」
嘴上是玩笑话的说词,可是脸笑也没笑。
「他们啊,甚至放起了高利贷。」
大教堂门上也有这个字眼。
可是教会的立场应该要禁止收息才对。公然干起高利贷的生意,不怕教廷调查吗?
「当然,他们藏得很巧妙,对外是用善捐的名义。」
约瑟夫从这么说的斯莱身旁替我斟酒。这种有烟味的蒸馏酒相当烈,连急著想长大的缪里也沾了一点试味道就急忙推回来给我。
难道是需要用这种酒浇愁的事吗。我不禁紧张起来。
斯莱一口饮尽约瑟夫斟的酒,娓娓道来。
「其他国家我不晓得,总之王国里的教会组织,全都在吸羊毛产业的油水。」
斯莱配给我的房间也有许多毛织品。别说毛毯布垫这类,就连盖在家具上或挂在墙上,用来避寒的布,也大多是羊毛制成。只要在这里生活,就不可能不碰到羊毛。
而王国是全世界羊毛最出名的地方。
「原因是在于,羊毛相关产业本身有些结构上的问题,而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投资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赚钱。您知道一头羊养大剃毛到做成衣服卖钱,总共需要花多少时间吗?」
我稍微多估一点,说:
「需要一年吗?」
「平均要三年。」
居然这么久,真教人吃惊。斯莱跟著切块羊肉,送到缪里盘里,还附上一个微笑,似乎是以为缪里是客气才没碰羊肉,而缪里只好有点尴尬地道谢。
在缪里为这深不见底的难题苦恼的时候,斯莱将桌上餐点当成羊毛如此说明:
「总共要经过养大、剃毛、集毛、运送、清洗、筛选品质、梳毛、纺线、染色、编织、裁缝、贩卖等步骤,羊毛才终于变成钱。当然,步骤不会一步接一步,有时候得在仓库摆一阵子,商店架上也会有卖不掉的货。尤其是成衣,要是款式没跟上流行,人家看都不看一眼。等到衣服好不容易卖到钱了,才会顺著加工的顺序,回溯到牧羊人手上。」
这般人世复杂构造的一环,是哪里有问题呢。
这么想时,斯莱拿起一块面包。
「问题就在于,所有人在拿到钱之前得设法养活自己。」
接著扔进嘴里说:
「说穿了就是除非等羊毛做成衣服或毛线卖出去,不然从牧羊人到最后的商人都拿不到钱。最惨的就是最源头的牧羊人了,钱要等三年才拿得到,而这中间每一个人在等钱的期间,都得照常生活工作。而生活就得花生活费,要工作就得买材料。」
必须的东西,却也是最缺的东西。
造成羊毛产业多得是高利贷下手的机会。
「只不过,教会实际借钱出去的确会造成问题,所以迪萨列夫的大教堂和其他教会组织,就用他们名下的土地养出的羊毛,或是收购中间的半成品当钱贷出去,然后收的是下一个阶段的制品。譬如贷出羊毛堆,就收毛线回来;贷出毛线,就收染色的线回来。他们声称那只是以物易物,所以不算高利贷。更厉害的是,教会收回出借品时还会塞点钱给工匠,真是大慈大悲啊!」
可是那本来就应该是他们的酬劳,而教会应该也不会多慷慨才对。
「然后交到工匠手上的钱,实在是非常少。」
斯莱点个头,要实地演示般用餐刀切下薄薄一片牛肩肉。
「我们商人借钱给人,利息怎么收还得看教会脸色,年利只有一到两成。可是用工匠拿到的酬劳来推算教会私吞的年利,居然是高达五成,有时甚至是十成啊。」
「太、太多了吧……?」
只能说是暴利。
「由于教会收了很多捐赠的土地,而那些土地几乎都拿来养羊,所以成了王国最大的牧羊集团,也就是大部分原料都抓在他们手上。要是再以金钱控制了工匠,我们商人根本拿他们没办法。商人被迫处理最花时间的成衣销售,工匠们也只能依靠加工羊毛的微薄收入维生。长久下来,工匠根本不会想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