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粗细一致,隐约透漏出他在暗夜漫漫时的消遣。
「谢谢,我们都吃饱了。感谢您的招待。」
「谨从天意。」
接下来,约瑟夫直接带我们进寝室。这里缺乏燃料,烧不了一整晚的火,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会冷得睡不著。他还给了我们几颗放在炉里烤的石头,只要用袋子装起来放在被子里,就成了能发热到天明的怀炉。
他带我们来到的房间,好得就像是平时率领大商船的知名船长专用的,羊毛床让缪里看呆了眼。
「睡在这种床上,好像半夜会饿醒耶。」
真不愧是身上流著狼血的女孩,不过她好像天天都是这么饿。
缪里笑哈哈地在床上弹来弹去时,我找到一个凹凹凸凸的金属盆,便从行囊中取出手帕,用皮水壶淋湿后用力拧乾。
「喏,缪里。」
「呼咦?」
缪里整个人傻在床上。只要稍微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脸颊上有一条吃鱼时沾上的炭痕,使我不禁叹息。
「真是的。」
我没心情训她,走过去用湿手帕替她擦脸。
「你好歹也是女孩子吧。坐船吹了那么久的海风,不觉得黏黏的吗?」
缪里原本还有些抗拒,但很快就主动把想擦的部分凑过来。擦完脸颊、太阳穴、额头、鼻子两侧,把手帕乾净的一面摺在外侧时,狼耳和狼尾都跑出来了。她一边低头露出脖子要我快擦,一边等不及似的摇著尾巴。
「可以感觉到纽希拉的温泉多么宝贵呢。」
擦完脖子,缪里清爽地甩甩耳朵和尾巴后,也许是因为沾了水有点凉,她打了个大喷嚏。
「窣窣……大哥哥~」
还脸上挂著鼻涕向我转来。
「等我擦完脸再说。」
我迅速用少部分还没擦过的面替她擦脸,结果她先一步用袖子擦了鼻涕。
「话说……」
在我替缪里和自己擦过手后,又拗不过她而擦起那细细的脚踝和小脚丫时,她开始找话题闲聊。
「他的故事好厉害喔。」
你把我这个形同兄长的人当仆人一样叫来擦脚,我也觉得很厉害。不过在这个份上,被她两、三下就摆平的我也有责任。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不知为何,圣经里的圣人总是先从穷人的左脚开始擦,这顺序也被各种仪式所遵守。我从来没想过原因,直到今天实际动手才明白。单纯只是右撇子先擦左脚比较顺手而已。
「大哥哥,你怀疑黑色圣母的故事有问题啊?」
擦完左脚后,我发现她的脚好冷。虽然有烤热的石头当怀炉,脚还是有冻伤的可能。于是我从行囊取出防冻伤用的药品──一整块冻在贝壳里的熊脂肪,用刀刮一点下来,藉鱼油蜡烛融化。
「还是说……那真的是魔女呀?」
用手指抹下烘软的油,替缪里抹脚到一半,这句话从头顶飘来。
「因为她会让船自己漂起来或是泼水耶?」
语气不太高兴,是因为我表情无奈吧。
我一边替皮薄体瘦的缪里脚丫抹油,一边说:
「约瑟夫先生自己都说啦,可能是巧合。」
「……巧合?」
「要说是误会或一厢情愿也行。总之就是,把那种事完全当作上天赐予的恩惠准没好事,多半会导致不好的结果。」
左脚抹完换右脚,仔细把油抹上每根脚趾。
「只要学过神学历史,就会知道那种事是不胜枚举。错误的信仰,比没信仰糟糕得太多了。教人学习新知并不难,可是要人改变想法就很不容易。」
好比要你放弃对我的爱──这种话就吞回去了。
黑圣母这个例子,或许是同样性质。
「所以我们必须小心求证。好,擦完了。」
两只小脚丫都擦乾净、抹完油之后,我轻轻拍一下,以手势催她赶快收进被子里。至于圆满达成任务的手帕,我再派给了它最后一件工作──填木窗的缝。
「可是,都一样有人得救了吧?这样也算是错误的信仰吗?」
填缝途中听到缪里这么问,使我转头看了看她。她还真执著。
缪里窝在被子里,似乎想得很认真。
「那和镇上对你特别亲切的人,说不定是想拐走你卖钱是同样道理。」
不能随便相信。圣经有言,不可妄称神的名。
用手帕塞完了缝,检查冷风还会不会灌进房间时,缪里拉起被子盖过鼻头说:
「大哥哥谈到神的时候都特别坏心耶。」
而且好像在闹别扭。
「这不是坏心,是冷静。」
缪里兽耳抽动几下,没有回答。
「而且,他说主岛上有奇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