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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必了。」
卫兵不收木片,表示这里或许真的比较特殊。
「受贵族之命,经过阿蒂夫远道而来,到北海勘查啊……路上辛苦了。」
卫兵耸个肩,仔细摺好文件还给我。
「请问这里方便让我借宿几天吗?」
「当然没问题,这里就是盖来给人住的。德堡商行的客人就是我们的客人。」
卫兵迈开脚步,摆肩要我们跟上。
「有件事我得先提醒,镇上禁止传教。这地方的人虽然也是信奉神的教诲,可是感觉和南方有点不一样。这部分你知道吗?」
「您是说黑圣母吧?」
士兵点点头,彷佛在说:「知道就好。」
「而且,听说最近阿蒂夫还闹了点信仰上的事。这地方的人对他们和教会的纷争很敏感,千万不要惹麻烦啊。」
事件余波也确实冲到了这里。
我们穿过石墙,来到宽敞得夸张的中庭,而原因也显而易见。其中到处堆积木箱或盖著捆捆麦秆的行李,而每一堆都立著曾经见过的大商行旗帜。别说德堡商行,连旗下船只一时多过任何国王,享誉世界最强海上霸权的鲁维克同盟旗帜也有。这里是没有政权可依赖,纯由远地贸易的大商行商人们维持的共同据点,也是危难时能提供庇护的圣域。
一般而言,这种非常手段只会出现在教会权力不存在的异教土地,可见这里也包含在其范畴之内。
有零星几个商人正在盘点货物或是替马匹梳毛,缪里稀罕地到处看来看去。卫兵指著她,投来打探的眼光。
「还有一件事很重要。这里总归是教会,地方又小,带女人进来容易惹事。所以老板带来的女士或婢女,都得睡专用的宿舍,奴隶也一样。」
在贫穷地区,奴隶买卖是常有的事。看卫兵的唏嘘眼神,可能是以为又有个滥好人的圣职人员在南方捡了个奴隶少女想带回故乡吧。
无论事实为何,我第一个考虑的是该怎么避免缪里在这个无依无靠的地方落单。重要的东西一定要留在手边──这是我从过去旅途所学来的少数铁则之一。
可是缪里的女性身分是不争的事实。无论这里能给多少方便,毕竟是打著教会徽记,给神的羔羊休养生息的地方。身为神的奴仆,我不准谎报缪里的性别。
在我不知如何回答时,缪里主动取下兜帽和围巾,在雪景中露出长长的银发。
「穿女装其实有很多好处喔。」
并咧嘴笑著这么说。
卫兵打量了缪里一会儿,突然露出左虎牙笑了笑。
「这小鬼真机灵,有前途。」
「嘿嘿,谢谢喔。」
缪里笑得很自然,毫不介意。
「到最大的那栋楼去,应该会有人接待你们。其他事就问他们吧。」
这里的建筑配置,和我过去借宿的大修道院非常相似。
以大礼拜堂为中心,中庭、菜园、马厩或餐厅等设施自南侧绕圈排列,还有个依人流规模建造的宿舍。
或许因为这里是商人的基地,中庭比一般修道院宽广得多,宿舍和餐厅也相当大。马厩没有跟著放大,是因为这里几乎靠船运输吧。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指教。」
「哪里。」
卫兵似乎颇中意缪里,回岗位之际还像佣兵那样和她碰个拳头。
「怎么样呀,大哥哥?」
不小心目击了这野丫头增添多余自信的瞬间。
「真是的,竟然眉也不挑一下地说那种谎。」
「咦?我哪有说谎。」
她的确是没说谎,只是说出事实,让卫兵自己误会。我也经常使用这种伎俩。
可是我和缪里有个明确的不同──缪里打算用那招进入不该进的地方。我的良心,正为了该不该纵放她而纠结。
也许是责备与混乱全写在脸上了吧,缪里臭著脸说:
「大哥哥,要是你真的觉得不对,直接跟卫兵说出事实不就好了?」
「……」
「你没戳破,就表示那样对你也好吧?」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使我一声也吭不出来。
「那还有什么问题呢。反正必须洁身自爱,当个正人君子的大哥哥又没说谎。」
缪里酸溜溜地这么说,然后挽住我的手臂。
一点也不信神的少女,真的做什么都肆无忌惮。
但这样等于是让缪里代替我说谎。我不知是对是错,良心饱受谴责。
「我很怕自己的信仰会就此动摇。」
「你随时都可以放弃喔?这样就可以跟我结婚了。」
「……」
看来这全是缪里的陷阱。被赶进陷坑里的我,只能疲惫地看著缪里在洞口咧开大嘴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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