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只要在紧张情势崩解时派出主力部队,就能一口气瓦解他们。然后再抓几个明天送上绞刑台杀鸡儆猴就解决了。事情都是这么办的。」
海兰是贵族,有领地的人,想必很清楚人民暴动的过程和结果是怎么回事。
「虽然大多数都是乘著酒意和气氛瞎起哄的人,不过真心抗议的一定也不少,大义在我们这边。他们都在渴求值得义无反顾,不抱任何怀疑去信仰的神的教诲。但是一旦遭到镇压,见到邻居吊在绞刑台上腐烂时,心里都会认为要是我这些温菲尔王国的人没来过就没事了。」
然后回去过自己的生活,什么也没改变,继续让教会恶习一天天累积。
「恐怕镇民们还认为我依然在教堂里和大主教争执,高举著拳头想助我一臂之力。要是他们发现我不在里面,而且早就逃出去了,以后谁还会相信我的话呢?」
「可是──」
「你要知道,假如我走了,大主教和教宗敕使就能说民众全是上了我的当。大主教和镇民对话时,应该也会想极力避免强烈措辞,否则他就不能再继续作这个镇的头脸了。所以,我得出面。」
海兰说道:
「我必须赶到那里,指责他所犯的错误,让人们看见我是这场暴动的首谋。你救了我出来,我却要回去,真的很抱歉。」
海兰最后虽半开玩笑地那么说,但我当然完全笑不出来。
「下次被抓,就会没命了。」
教宗那边已发出异端敕令,宣布开战。海兰在如此状况下立于民众之首,双方绝不会再有暧昧的暗中较劲。大主教不是接受海兰的要求与教宗对立,就是得杀了海兰,昭告世人教会绝不让步。
海兰出面后,民众的怒火若得不到满足,绝不会就此罢休。
「你认为我说不倒他吗?」
海兰笑著这么说,我却除了摇头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彷佛在祈祷他那果敢的行动力能够帮助他收回那个想法。
「的确,现在大主教有教宗敕使作后盾,我也很希望有一、两个人替我撑腰……不过无所谓,总比继续让人拷问、继续受罪好得多了,至少我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决定如何结束生命。虽然我的兄弟都是些讨厌鬼,但制造机会的能力倒是十分可靠,以后就看他们的了。应该会极其夸张地为我哭泣、哀悼,彻底利用我的死吧。」
竟然能若无其事地说这种话。一想到海兰究竟过的是怎样的宫廷生活,怀抱何种心情翻阅圣经,我的心就好痛。
海兰看著这样的我,欣慰地微笑道:
「好,快行动吧,别耽搁了。反正教会那边一定在说我已经逃走了吧。」
「那我也──」
我不禁向前挺身,海兰却用他的长手往我胸口一推。
这始料未及的举动使我踉跄地向后倒,撞上一片柔软坚韧的毛。
接住我的缪里,隔著我的肩对海兰低吼。
「你有问过神的使者能不能去了吗?」
缪里的大红眼往我一转。
「如果你带著那头狼过去,只会给群众火上加油吧。再来可就不能像那个士兵一样只是打晕了,要有杀人或被杀的觉悟,而且能不能保住性命,就只有五成机会。寇尔,我不想见到你染上血腥。」
也不忍见到那身美丽的毛受到玷污。
缪里一语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静静注视海兰。
让我痛切地感受到,没人希望我继续说下去。
海兰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寇尔,抱歉让你受罪了。」
「别这么说……对、对了,我立刻去求德堡商行的史帝芬先生来帮您──」
「寇尔。」
简直是我对缪里训话的口气。
「很遗憾,史帝芬是大主教那边的。躺在那边的人告诉我,大主教会事先知道有敕令下来,就是德堡商行用快船报的信,藉此威吓我说别以为会有人来帮我。」
我脑中浮现昨天的事。缪里告诉我,她在港边见到一艘蜻蜓般细长的船在傍晚强行入港,被港口工作的人骂了一顿。
「德堡商行多半和大主教签了密约,享有某些特权吧。镇上几乎每个人都敌视教会,就只有他愿意协助,其中一定有利益挂勾。所以别说不可能帮我了,派手下向各公会领导施压,要他们撤退也不奇怪。他大可编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为何该帮助教会,再说不听话就别想做生意,工匠就不得不从了,愿意放过你就很不错了吧。啊,对了,千万别做傻事。他们知道你是打哪来的,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殃及纽希拉喔?」
「……」
说到这里,海兰深深吸气,对缪里微笑。
「如此纯真的神的仆人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就交给你喽。」
『嗥。』
缪里狼里狼气地吠了一声,逗笑了海兰。
「感谢神的眷顾,让我认识你们。」
那是一张十分爽朗、温柔的笑脸。
由于最好别让太多人见到缪里,便由我和海兰分头巡视房间,释放海兰的随从。这样聚起来一看,更是清楚感到他们势单力薄。
尽管海兰不是会带著大批随从到处走的人,他信得过的人也实在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