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扶正歪曲的梁柱而已。
「我不想那么做。假如我们创立了新教会,现在这教会的想法也会有所改变吧。若不这么做,恐怕教会永远是一成不变。」
海兰眼中的种种情绪里,就连一丝愤怒也没有。
在这一刻,我脑中浮现大主教奉承教宗敕使的笑脸。
世界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当然,我希望这个变化可以造就一个人民能依自身喜好选择新旧教会的社会。」
「……听起来,好像您认为现实不太可能自然那样发展。」
「毕竟那本质还是政治,不完全是信仰问题。因此,我们必须尽全力让局势往我们期盼的方向走,非得有人挺身而出不可。」
海兰的目光笔直射穿了我。
路途必然艰险。
但我是曾经不顾艰险离乡背井的人。
我想起自己感到这世界确实有些事物值得相信的那当下。
「那么,我能帮些什么忙?」
就在我这么说之后。
「不行。」
在一旁默默听我们说话的缪里突然开口。
接著挤进我和海兰之间,用力把我往后推。
「不行,我们不帮。大哥哥才不要帮你咧。」
「缪、缪里?」
我慌忙踏稳脚步,好不容易才抱住她。
好大的力气,她是认真的。
「你不要太过分……」
「没关系,这位小姐也有权表达意见。」
有那么一瞬,我居然没听出是谁说的话。缪里背后,海兰微笑著说:
「我不想再用欺瞒或威胁的方式要求别人和我结盟了。那种事,我在宫廷已尝过太多。」
那笑容温柔得宛如女性,眼神却冷得像玻璃。
「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多得不计其数,但其中和我交好,或是懂得为他人著想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遭到放逐,剩下的全是比蟑螂还耐打的人。」
据说贵族社会中,从出生就得面临以血洗血的骨肉相争,永无宁日。若牵扯到王位继承权,那更是腥风血雨。从海兰眼中感受到那全是事实时,我似乎能够明白海兰为何会拥有那般深厚的神学知识。那绝不是临时所学,他平时就需要神的教诲来治疗灵魂的伤痛和饥渴。
同时,我也发现他为何一再用甜点且好声好气地安抚态度差劲的缪里。
「我寻求神的抚慰,有我自己的理由。就像你阻止兄长一样。」
「……」
缪里不再推我,沉默如冰。难道海兰看出她为什么会有这些举动了吗?
海兰大概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看看走廊并起身匆匆说道:
「寇尔,德堡商行应该会来救你们,麻烦到时候也想想怎么救我出去。教会肯定会拿我作人质,使温菲尔王国战况陷入不利;而且少了我这边把关,新教会创立时恐怕会有些不肖分子趁虚而入而走偏。」
奇怪了,海兰好歹也是具有王室血统的人,利用权势的管道应该多得是才对。
再说德堡商行怎么会先救我们,而不是海兰呢?才刚有此疑问,海兰就回答了。
「德堡商行不会无条件帮助我,他们的眼无时无刻都盯著利益的天平。」
连结海兰和德堡商行的,是利益。当温菲尔王国和教宗的纷争获得有利结果,德堡商行就能得到交易特权,所以是有利可图才选择协助,仅止于利益关系。反过来说,一旦被教宗视为异端,遭市议会逮捕,想请商行救人就得付出代价。
「那、那么王国那边──」
海兰柔柔一笑,制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那些亲戚更不能靠。让他们知道了,反而会被暗杀。」
竟然有这种事。
「与其跟教宗谈条件救回我这个人质,他们一定宁愿把我塑造成新教会第一个殉教徒,并为这个能让宫廷里少一个敌人,又能兼得人民支持的一石二鸟之计而雀跃。所以,我只能把保险放在你们身上。你们和德堡商行的关系不只是深,还超越了利益的天平。」
在这一刻,我终于察觉海兰拉我离开纽希拉的最大原因。
海兰与德堡商行是以利益相连结,但我们可说是德堡商行大功臣的家人,且受到相应的礼遇。因此敏锐的海兰就是看出一旦出了事,商行很可能愿意不计成本帮助我们,在纽希拉就盘算好了吧。而且自己遭遇危险时也能透过我们搬救兵。
对他算计之深,我并不愤怒,也不为自己遭到利用而失望。
因为海兰的面容愁苦,甚至带点懊丧。
海兰说,亲戚全不能靠。他明明是在这个近到天气晴朗时登上教堂钟塔,还能隐约望见故乡的滨海城镇为故乡而战。
他似乎没有更多话要说,断却某些念头般迅速站起,我还来不及道别他就走了,士兵们也急忙跟上。
太多思绪涌进我脑中,胀得头都要裂了。待在纽希拉时作梦也想不到的难题堆在眼前,老实说,我实在不晓得该从哪著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