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我的翻译不是用来──」
「你怎么想或是译本上写了什么,他们好像不怎么在意。」
神有何教诲都是无所谓的小事。曾有几个商人在我作日课而默读圣经时,像捡到便宜般没打声招呼就凑过来低下头,当作真有保佑就算赚到,而这种事遍地都是。
「所以啦,你真的需要小心一点。那个金毛搞不好是明知会这样才做的。」
「这……」
「那个人都只说好的不说坏的。」
世事一半的一半。
我回视缪里的眼,但无言以对。别开视线,却又见到受人嘲弄的狗。是我太天真了吗?可是信仰本来就该天真。假如天真是种罪恶,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没傻到以为海兰的动机纯如圣人,只是直觉告诉我,他的目的地也许有正义存在。
如此心无所从的感觉。
令人不禁想翻翻圣经。
「缪里。」
「嗯?」
我看著耍著狗哈哈大笑的人们,说:
「要不要回商行?」
我翻译圣经,为的不是成就那样的恶意或嘲笑教会权威。单纯只是指出不当之处,要他们改进而已。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些醉汉一样,我也不认为海兰会鼓吹那样的行为。但经缪里一提,我真的有自己顶多只看见这世界四分之一的感觉。
「好哇。」
还以为她会吵著多买点零嘴,结果回答得十分乾脆。
接著离开墙壁,快速前进几步后回过头问:
「需要牵我的手吗?」
可能是我为了理想而奋斗,却见到镇上的人表现出意想不到的恶意,失望都写在脸上了吧。那虽是调侃,但也是很贴心的举动。
这叫我这作哥哥的情何以堪呢。
「……好吧,要是走丢就麻烦了。」
「你才会走丢!」
我就这么让缪里拉著踏上归途。
脚步有点快,是因为她想尽快将我拉出这团龌龊暴力的街头氛围吧。尽管她又吵又任性,不时还会说些吓死人的话,不过基本上还是个好孩子。
于是,我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缪里是个这么好的女孩,有更多像她这样的好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我知道猜疑只会招来没完没了的猜疑,当然也知道到处都有坏人。毕竟我就是被人骗惨了之后才认识罗伦斯他们。
因此,这世上既然有人只是为了泄愤而嘲笑教会权威,那么应该也有很多人愿意阅读圣经译本,确实理解教会是非之处。至少我希望如此。
和缪里一起回到商行后,我们钻过加班到这么晚的人群前往三楼房间。
「今天就好好睡一觉,其他都不要管!知道吗?」
「知道知道。」
我对嘎嘎吼的缪里陪笑,打开房门。墨香随即迎面扑来,滋润我受外界喧嚣而荒芜的心。
吸进一口,就彷佛吸进智慧与静谧。
「上床前,我想洗一下脸。对了缪里,你身上也有点尘土味,请人家烧点热水──」
我边点蜡烛边说了那么长才发现缪里仍站在门口。
「缪里?」
缪里没回答我,猛一颤似的甩动身体,露出耳朵尾巴。接著进房关门,嗅得鼻子滋滋响。
还以为她想开玩笑,不过她彷佛抓著看不见的绳索直线前进,停在桌前。
「缪里。」
这次不是问句,单纯是喊她。刚翻译完成的原稿整齐叠在桌上,看起来和我们出门前没有任何不同。
「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进来过,不只一个。」
我没怀疑,是因为她耳朵尾巴的毛都直挺挺地竖了起来。
而且房间并未上锁,谁都能自由出入。
「遭小偷了吗?」
我卷起羊皮纸叠,在烛光下快速清点。可是张数没错,且都是我的笔迹。
「也没有涂改的痕迹……难道是有人单纯好奇进来看一看吗?」
商行也有热情的信徒。说不定是听说译本就快完成,想来尝鲜人却不在,忍不住就溜进来偷看了。
于此同时,依然在桌边弯著腰到处嗅的缪里站起来擦擦鼻子说:
「不晓得,我只知道有人来过这里。要是能像娘那样变成狼,搞不好就能找出是谁了。」
缪里不甘地这么说之后打了个喷嚏。
她可以自由自在收放耳朵尾巴,却无法像母亲赫萝那样化为巨狼。应该是人类血统占了一半的关系吧。
「总之,你要多小心一点喔?」
「知道了,可是你也不要太疑神疑鬼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