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的主教吧。
「结果你猜,他怎么看我?」
海兰一脸憔悴地坐在冷飕飕的餐点前,哀伤地说:
「他怀疑我想煽动内乱,好将这个镇纳入王国版图。」
「咦!」
那和温菲尔王国与教宗的争执完全是两回事。
「镇上不是能看见某些人把圣经译本高举著挥舞吗?因此,大主教痛批我根本是假藉翻译圣经的名义,里面写的其实是鼓吹人民发动内乱的文宣。」
「岂有此理。」
「当然,这是翻翻圣经就能证明的事,所以我也送了一本给大主教。但由于这个镇的权威象徵怀疑我们带头叛乱,各界大老的态度也变得保守起来。万一大主教真的说对了,和我合作就等于赞助反贼啊。」
自虐般这么说的海兰嘴上带著浅浅的笑,心里却似乎十分痛苦。
而且他也说过,负责管理这德堡商行会馆的史帝芬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不太像是出自敬意,比较接近敬而远之。他们是这个镇的生意人,肯定是认为顺从权势才有利益可图。
这么说来,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在我们外出时进房偷看译稿了。他们八成是德堡商行的人,来看我们究竟是不是在那个房间里制造煽动造反的文宣吧。
海兰深深吸气,慢慢地、长长地吐出。
「在我国,有千千万万的民众因为教宗命令而在人生的各种大日子上得不到神的祝福。我们并非不信神,更遑论藉机侵占他国领土,就只是不满于教宗将神的护佑和金钱放在天平两端衡量罢了。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大主教就是不懂。」
他紧握的拳在桌上颤抖。我也用力握起自己的拳,以体验他的愤恨。
然而他忽然放松了手,难为情地对我笑。
「或许他就是为了激怒我吧。动怒就输了,尤其是在谈判桌上。」
海兰端起酒杯,啜饮一口说:
「和大主教谈判亦是如此。他找来了所有能找的人,拿石头扔我一样围著我大肆抨击。在那种状况下,想说乌鸦是黑的都很难。」
他们是无法用武力驱逐,就利用多数暴力吧。
「所以寇尔,我有事想拜托你。」
「我?」
「我想尽可能多找点帮手。不知道对方明天还会不会采取同样战术,总之我希望你来陪我一起谈。」
在我为这出乎意料的要求作任何表示之前,海兰先以笑容制止了我。
「我可能会求助于你在神学方面的造诣,但不会要你积极发言,抬头挺胸站在那里就好。我跟他们说过,你是与许多大神学家有过交流的优秀年轻学者,只要表情肃穆地站在我身边,应该就能达到效果。大主教基本上不会拿教理要你跟他答辩,因为他不是透过遵从神的教诲而获任大主教一职,只是走世俗管道坐上那张椅子。」
那不是海兰的偏见,而是有事实根据的感想吧。
「再说,即使大主教从未好好读过圣经,这里总归是港都。每年往来纽希拉的知名圣职人员,一定有不少会顺道来这里走走,他不会不记得他们的长相和名字。只要你举得出名字、说得出特徵,把话说得好像曾经跟他们来往甚密一样,那些主教对你的态度一定不会亚于那些大神学家。」
这岂不是成了田里防止小鸟啄食嫩芽的稻草人吗。只要能帮得上忙,我是无所谓啦。
「我也很不想用这么窝囊的伎俩。可是,阐明事实就能让对手明白自己愚蠢的美好世界,似乎只存在于书里。」
看来海兰已在现实与理想的夹缝间耗费了不少心神。
说到书,我想起自己手上就有彷佛以那般理想堆砌而成的书。
「对了,关于我的翻译,目前翻到了第七章。」
「喔喔!」
海兰脸上重现光彩,我也受到鼓舞。
「当然还需要一些校润,但大意应该都写清楚了。」
「哎呀,你做得真是太好了。」
我交出羊皮纸叠,海兰立刻以温暖眼神眯眼浏览。
「嗯……啊,文笔真不错。」
那当然只是客套话,不过拿这点光荣当报酬也不过分吧。
「很可惜,我没时间全部看完。复本写到到哪里了?」
「已经到第七章中段了。剩下的部分今天刚完成,应该明天早上就会抄好。交给师傅以后,即使带这部分去教会也能继续抄复本出来。」
「很高兴你这么精明,就那样做吧。」
「遵命。」
我从海兰手中接过羊皮纸叠,心中为确实的迈进萌生希望。
「这将是历史性的第一步。每个人都能读到圣经,发现怎么做才是正道。拜托你了,寇尔。」
得到海兰的鼓励后,我便离开了房间。
后来,这天夜里依然又是烛火通明。不过缪里没赶我出去也没生气,只是在卖力抄写的我身边静静读我的译文。我一定是痴人说梦,才会觉得她终于开始对神的教诲感兴趣。她可能只是在气我将她丢在一旁,或是因为看海兰不顺眼,不满他又派工作给我。
途中头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