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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信封看看内容,不禁苦笑。在明显过大而松垮垮的风衣中缩成一团的缪里见状,小猫似的歪起头。信交给她之后,她露出难以言喻的笑容。不枉我费了一番苦心教导,缪里的读写能力总算是到达了一定水准。
看得出来这封信写得很急,有不少字拼错。罗伦斯询问缪里是否安好,并写到会尽快来接她,可是那部分被狠狠地画了一个大叉。
而余白处有一段字迹特别的字是这么写的──
「大、哥哥就、拜托、你了……哈噗咻!」
「『缪里就拜托你了』才对吧?」
我唏嘘地反驳后,吸著鼻子且颤得牙齿喀喀响的缪里还回了信。
「我还期待他们来接你或阻止你呢。」
罗伦斯这老板的意思被赫萝硬生生打了回票。这个家以后会发展成女性主导的家族吧。
「可爱的孩子,就是要让……呜咻!」
我转头往缪里一看,她吸吸鼻涕后咧开嘴,露出虎牙嘻嘻笑。
「我看是傻孩子吧才对吧。」
缪里才想回嘴,马上又打了个大喷嚏。
尔后,我拿昨晚剩下的食物解决早餐,给罗伦斯写封回信交给旅舍老板,收拾妥当就来到岸边。缪里用那里的火堆烘乾头发,经过的船夫们还笑她是不是摔进井里。
经过一番询问,我顺利找到愿意载我们到阿蒂夫的船。船夫只是临时赚点外快,船上堆满准备拿到沿途城镇卖的柴薪或鸡鸭,没多少空隙给人坐,搭起来肯定与愉快一词相去甚远。
尽管如此,太阳升起后身体一样会暖。缪里原先还在一旁,像只整理羽毛的小鸟忙著梳头,现在也腻得躺了下来,十分悠哉。
温泉旅馆那边,现在应该正在忙了吧。我可以身历其境地想像。离开十多年来日复一日的生活,就是这么回事吧。虽然我哄缪里时口头承诺过以后会回旅馆,不过留下定居的可能其实非常高,罗伦斯和赫萝也是在心里有数的情况下送我离开的。能遇见这么多好人,使我心中满怀感激。
无论是站是卧,船都会不断往下游走。流速渐缓,河面渐宽。多了不速之客的旅程无惊无险地结束,第三天亦同。
顺道一提,缪里第三天一早想洗头时已有进步,知道先借旅舍厨房烧水了,但是被柴和木炭也要钱买吓了一跳。她应该从来没有为热水付钱的想法吧。
到最后,她还是用飘著冰块的井水洗头了。不过这次在姿势上多下了点功夫,没抖得像上次那么厉害,让我有点期待下次会有何改变。
不久,河岸的草地开始比石头多,和缓的平原一直延续到远处依稀可见的山,看来是进入多兰平原了。即使是勾人睡意的无趣景色,看在深山长大的缪里眼里仍新鲜得不得了。兴致勃勃地观景之余,不时会对河边街道的旅人挥手。
挥著挥著,建于高丘上的阿蒂夫镇以及著名的阿蒂夫税关,总算出现在那平淡景色的另一头。
「……!……!……!」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拉住缪里,不让她在船上猛然站起,心里也为她耳朵尾巴是否跑出来而忧心忡忡。这个兴奋得叫不出声的孩子抓得我手好痛,设法让她自然松手也很累人。
「大哥哥!这个城!好大!河!真的!锁链!」
看来她兴奋到连话都忘记怎么说了。
不过船夫所说的吊挂于河上的巨大锁链,比我想像中更加震撼,我也看得目瞪口呆。那不是一般人用来捆金库的锁链,每一个环都大到缪里的手可以穿过去。这些大环一个串起一个,吊挂在我们头顶。
「船、船夫大哥!那真的不会掉下来吗?」
缪里稍微镇静下来后这么问,而鼻下留了撮胡子的斜肩船夫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地回答:
「一年会放下来一次,船要是被砸中就沉了。今年还没放下来过,感觉愈来愈危险了。你们会游泳吗?」
缪里青起脸抓在我身上,抬头看锁链。
「不要闹她嘛,她真的会信。」
「咦!」
船夫对惊讶的缪里笑道:
「你看,锁环上是不是有很多候鸟筑巢的痕迹啊?」
伸手出去时,锁链正好经过头顶。缪里头抬到最高,嘴也张到最大。
「要是每年都会放下来让水冲,就不会有那么多痕迹了。」
「锁是不会掉下来啦,不过鸟大便就常有了。仰著头张著嘴很危险喔。」
船夫的忠告使缪里急忙闭嘴。
随后,我们的船与其他许多船只成群结队地往码头前进。由于靠港的船很多所以需要排队。只见每艘船都在卸货,然后再将小山一样高的鲱鱼乾和腌飞鱼搬上船。等我们的船终于停靠栈桥时,缪里看著高堆的鱼不禁没劲地说:
「幸好不是跟鱼一起坐船,我再也不想看到腌鱼了。」
鲱鱼是到处都有的低价食品。在冬季,它会天天出现在从沿海到深山每户人家的餐桌上,让人哀号不断。每年冬天成为我们养分的鲱鱼,说不定都是在这里上岸的。
「是啊,现在就已经够臭的了……」
有一半狼血的缪里嗅觉灵敏,或许特别难受。就连我这个普通人,都能清楚闻到港边随处堆积的木桶散发的阵阵鱼腥了。
不过,我的想法也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