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要怎么办?可以像大哥哥那样只是绑起来吗?」
我们都是懒得自己剪才长那么长,不过缪里的头发可不是一般长度。
「还是扎成辫子比较好吧。」
「知道了。」
缪里从书桌拉椅子过来,伸手抢走甜点盘之后背对我坐上椅子。
「嗯。」
是叫我帮她扎吧。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我从缪里的包包里拿出梳子,替开心吃甜点的缪里梳头。摸起来好柔软,但有点冰凉,真是不可思议的触感。她发量丰沛,于是我打算先扎成两条辫子,再将它们盘在一起。
「弄这么多……感觉还真是麻烦。」
「你是说照顾你很费工夫的意思吗?」
「并~不~是~」
缪里这么说之后向后仰首,上下颠倒地看我。
「我是说不只要藏耳朵跟尾巴,连自己是女人也要藏啦。」
「这世界就是这样。好了,把头转回去。」
我戳戳她的头,她便乖乖回到原位。好久没替那把柔软的头发绑辫子了,想不倒还挺有趣的。以前她没事就吵著要我帮她绑呢。当我回想这何时成了义务时,缪里又开口了。
「大哥哥,我问你喔。」
「什么事?」
扎完一条,换另外一边。拿梳子重新整理过后,发现缪里没再说下去。
「怎么了吗?」
我再问一声。手已不再拿甜点的缪里,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
「那张地图上,有没有不用藏耳朵跟尾巴的地方啊?」
我不禁停了手。抬头一看,坐在椅子上的缪里面前,就是那张雄伟的世界地图。纵然是阿蒂夫这样的大城镇,在地图上也只占了一个小角落,而纽希拉连在不在图上都不晓得。世界就是如此地广阔,充满无限可能。
这时,我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缪里渴望离开纽希拉的最大原因,会不会就是这个问题呢?
「这……」
不过,我答不出口。
缪里懂事之前,都关在温泉旅馆的房间里,鲜少外出。外出时,全身要包上层层的布,只露出脸来。对外是用她体质虚弱,不耐泉烟来解释,但那当然是为了掩藏耳朵和尾巴。
等到听得懂人话,母亲赫萝就把缪里身上留著什么血、恶魔附身的概念、假如被人看见耳朵和尾巴,全家就无法继续待在纽希拉等等都告诉了她。
缪里听了那些事而向我哭求解答的那一刻,鲜明得就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别人都讨厌我吗?
既然是梦想投身圣职的人,这时明显该告诉她,感到痛苦、悲伤、孤单的时候就望向天空吧,那里有她永远的伙伴。可是,我是这么回答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至少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当时的缪里是首度得知这世界阴暗冰冷的一面,拚命想找一个依靠。直觉告诉我,必须抱持比磐石更坚实的信念,说出自己在这世上最深信不疑、百分之百肯定的一句话,才能稳住她的心。所以我将「你父亲罗伦斯」换成了「我」,至今仍未对我微笑的神就更别提了。但是我,我最能确定的我,绝对有自信许下那样的承诺。
听我那么说之后,缪里笑了。说「那就好」,破涕为笑了。
自那天起,缪里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学习掩藏耳朵尾巴的方法,以普通……不知道算不算,总之是以人类少女的方式在纽希拉生活。原以为她早就释怀了,但看样子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
扎辫子的手,已然停下。
无论是骗是哄,缪里似乎都能立刻从那双手感觉得到。
再说,把她当成可以随便敷衍的人,也未免太瞧不起她。
「恐怕很难吧。」
正如教宗宝座位在此地图中央所示,教会势力遍及天下。即使是重视当地传说的地方,能否接纳非人之人也很难说。
「可是缪里──」
「没关系。」
缪里又向后一仰,反著脑袋看我。
「就像娘有爹一样,我有大哥哥。对吧?」
现在的笑脸比当时成熟多了。看得出来,她是为了不让气氛太凝重才刻意用这种怪姿势。
「……对啊。你平常都不听我的话,怎么就记得那个啊。」
因此,我也用那种语气说话。世上一定还有像我跟罗伦斯那样能理解他们的人,找出来就行了。
缪里闭眼皱眉,「噫~」地咧出牙齿,不过重心一歪,人也向后倒下。我急忙接住,而她也似乎确定我不会失手。
闭著眼睛,表情十分平静。
「所以没关系,我们到哪里都要在一起。」
缪里睁眼后腼腆一笑,坐了回去。
「好了大哥哥,快点绑好头发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