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断崖上方巍峨耸立的岩壁形成的山脊,有棱有角的外观如实呈现出了压迫感。以树根盘踞在岩石表面上的树木,则散发出一股有如在对抗风雪一般的顽强。
进入这一带后,开始会出现几乎崩塌,以圆木补强的路段,要不就是连路都不剩,直接以栈道代用的地方,令人强烈认识到这里的路是硬着头皮勉强搭成的。就连对工程实态一知半解的我,都能想像在此开辟通道时的状况有多么严峻。
走上一会儿,我们抵达了一处有巨大岩石裸露的场所。这似乎就是银师傅提到,代表水源路已走到半途的路标。想来是较易碎裂的岩块都已经崩落冲刷至谷底,只剩下这块大岩石,以及辟有通路的岩盘吧。
银师傅因职业之故,接触过许多走黑路的人,包括曾进过水源地的罪人,打听自那些罪人的情报他自然是少不了。其中他讲得煞有其事的,就是这大岩石表面浮现的地层皱褶看起来很像龙,所以「原本打算登天的龙后来栖息在这座山里」的老故事。抱着这种想法去看的话,这些波状纹路的确也不能说完全不像。假设那是在暗示水源地有龙栖息,忠告人们不可接近,那这儿可真是在别种意义上也属于禁忌之地。
之后,经过圆木梯与小瀑布,在我因长时间紧张导致集中力快支撑不住时,来到了一处架有藤蔓吊桥,能够通往右岸的场所。眼下可以看到浩浩荡荡流动的河水,正被狭窄河道、河岸与河底的复杂形状激起一阵阵白波。简直就像条痛苦挣扎的白龙。
虽知有些冒失,我还是感觉眼前的白波、毒水的苍蓝,以及红叶三者的对比很美。明明河水依旧混浊,我却不由得这么想。
庵现在──就在渡河用的蔓桥前等我们。他的表情黯淡是因为天上飘来的乌云遮蔽了阳光,而非反映着他的心境。希望如此。
听到眼前这座吊桥是以藤蔓编成的,或许会感到不安,不过用来编织的藤蔓既粗实又坚韧,具备连刀剑都无法轻易切开的强度。也就是可以尽管安心过桥的意思。
话虽如此,万全起见我们还是决定一人一人轮流渡河。
打头阵的是庵。
看到他只扔下一句「在这边等着。」就迈出脚步的身影,让亚尔缇娜跟我都把方才那场类似口角的纠纷抛在脑后,然而我们也立刻察觉到事情有异。
才走到蔓桥中央附近,他便静静停下脚步,仰望起对岸的崖壁。
「「?」」
正当亚尔缇娜与我都一头雾水,怀疑「该不会他有惧高症……」的同时,崖上便出现某种物体,随着一句「给我觉悟啦~!」的叫声飞了下来。
原来他是早就发现这点,才叫我们在原地等着。
开辟在峡谷的通路不只过于窄小,以他的身高而言高度还过低。想必他是认为,眼前的吊桥虽是藤蔓造的,也总比在这种地方交战强上许多。
叫声的主人在庵的背后着地之后,迅速地蹲下→开始酝酿斗气。
对方是一名身着无袖白衣,驼背的矮小男人。
手上戴了……一手四根,双手合计八根的铁爪!
庵虽然立刻转身,可是男人过于矮小,进不了他的视线。
男人在起身的同时握紧拳头,结束奥义的准备动作。
「斩死你的啦~!」
来自视野外的铁爪奥义顿时向他袭来──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男人却只是在原地垂直起跳,朝正前方伸出铁爪而已。
庵原本举起双手交叉要防范偷袭,结果铁爪也只微微划过右手的衣袖。
「哎呀~?」
打算发动的奥义没能顺利使出,男人用他偏高的嗓音语带疑问地叫了起来。不过根本没什么疑问不疑问的,在我看来就只像奥义的准备动作失败了而已。
转头望向亚尔缇娜,只见她正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点头。
紧张感之所以不如刚开战时那般强烈,是因为我们都认得这个男人。
自从他从幻想亭逃跑之后,我们就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那位兼任冒牌吟游诗人与冒牌勇者的半精灵。姑且也算是惊讶了一下,可惜他已经完全不是什么威胁了。
只是……庵的样子与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你这家伙……」
「什……什么事呀……?」
庵凝视着右边袖口被铁爪划开的裂口。
那里正好是缇舞帮忙修补的部分。
「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吧。」
庵的低沉嗓音撼动着空气,有如自地府传出的不祥旋律,我们马上想像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在你下地狱给业火焚烧前先赏你我的火焰!」
冒牌勇者一副「放过我啦~」的模样,开始在庵的身边轻快地跳来跳去。看来是还没彻底死心,想伺机反打一波。
再度望向亚尔缇娜,她只告诉我「在他面前不加思索乱跳可是会出人命的喔。」还有「像蝗虫一样乱跳,感觉真恶心。」
说得一点也没错。
「很会跳嘛,蝗虫是吧。」
他嘲弄地笑道,紧接着,能证明亚尔缇娜所言无误的招式便夺走了我的视线。
「喔喔喔!」
深深屈膝之后的扎实起跳。
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