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跷着二郎腿,望着我跟亚尔缇娜两人把床铺整理好。
正确说来,他只有眼睛望向我们,意识看起来是飞往九霄云外去了。
他究竟是在思考毒水的污染,还是从异世界跑来又回去的那两人,又或者依然在想他的宿敌,实在无从判断。
庵那句「谁会伸出援手,救个自寻死路的人。」的意思,是要女王做好抵御魔物的准备。那种连家门都不锁,无异于邀请敌人来犯的行为,看在他眼里,似乎等同于王国主动选择自杀。他对此感到烦躁。麻米纳村实际上也遭到了袭击,所以很有说服力。
那么。
具体而言,就是让身为半精灵族,病症较轻微的银师傅尽量多修复几座咏唱轮,幽朵女王则自国库提供他自动咏唱用的光货。即使魔法强度只足以防范狗头人或哥布林等级的魔物,总是聊胜于无。
这段期间,我们则动身前往伊库玛山地的水源,污染源研判就在那儿。他虽然没答应过半句「我去」,不过既然都那样讲了,非要他同行不可。
只是,说是说要断绝污染源,但究竟是该阻绝毒素流出,还是将水源本身迁移,唯有实际勘查过才知道。现在总而言之,便是先发起行动。
要说我还有什么在意的问题,就只剩一个,王国其实存在一则不可侵犯的禁忌。
这个国家有一种说法:死去的精灵,魂魄会回归森林,守护河流。因此,水源地实际上属于圣域,除了守护该地的守水人之外,所有人一概不得进入。「试着查出污染源怎么样?」琪莉露当时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想获得许可却没有这么简单。这时再来个「侵犯水源之地必为王国带来灾厄」之类的迷信,就更不用想了。
不难想像王国议会正是出于这种理由,才会事到如今都毫无作为。但既然结果是让被害蔓延到这种地步,纵然被盖上无能的烙印,实在也无从反驳。
即使如此,就连面对巨龙时自信缺缺、不甘不愿的我,对于这次要触犯禁忌一事也丝毫感觉不出半点犹豫。毕竟相较于有如灾害般的传说魔物,这次是实际发生的灾害。而且……最大的理由,果然还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国家,是吧。
「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们为了前往水源之地……而遭受任何处罚……可是……还请你们……务必要小心……」
「是有出了什么问题吗?」
「在你们之前……议会便已经暗中向冒险者公会……发出委托……请求调查水源了,结果……」
我马上理解了状况。
委托没有成功达成吧。
「没有任何人回来对吗?」
面对我的确认,幽朵女王无力地点了头。
「虽然万一出事……金钱也弥补不了……但原本要给公会的委托费……全部都交给你们……」
公会基本上是替冒险者斡旋工作,分派接获的委托,并收受成功报酬的一部分──比率听说是因委托而异──作为营运资金。而我们现在不用被扣除手续费,可以全盘接收,那岂不是……!
爱国心归爱国心,魔法使想干嘛都需要钱──或者说需要光货,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再者,庵跟亚尔缇娜海派地留在孤儿院的支出也得回收才行。
「请放心交给我们!」
有在公会登记注册的我,其实是禁止像这样直接接受委托的。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没有闲情逸致去浪费时间在冗长的手续上。
「太好了……相传水源之地……是有巨龙栖息的……因此我认为……能够达成这份委托的……除了屠龙者之外……不作他想……」
「咦……?」
我忍不住望向庵与亚尔缇娜。
两人都别过头去摆出耸肩的动作。
事到如今既无从婉拒,我基本上也没打算拒绝,所以结果是一样没错的。但我还是想说,女王这消息也给的太晚了。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倒是你──」
重新端详起亚尔缇娜长相的女王,明明正发烧,难受得喘不过气,却仍以一副怀念无比的语气说道:
「你眼珠的颜色很少见呢……明明维克托利亚斯家代代……都是紫色的瞳孔才对……」
幽朵女王所言不虚。亚尔缇娜是因为喝了庵的血,眼睛才变红的。
这是出于长寿,能保有丰富记忆的精灵族才提得出的说词。
「您知道我祖先的事吗?」
亚尔缇娜的表情为之一亮。
她既没有父母,也没有其他亲戚,始终认为自己无依无靠,所以这番话对她而言相当出乎意料。
「是呀……已经是二○○年前了……但我仍历历在目……宛若昨日一般……跟你长得非常神似喔……」
「我其实是孤儿,对祖先一无所知……」
「待一切都结束……就让我告诉你吧……关于你家族的往事……」
「好的,届时还务必有劳您了!那么,我们这就先──」
「慢着……你的剑怎么了……?堂堂骑士竟不佩剑……成何体统……」
女王以带有训斥意味的嗓音,唤住正欲离去的亚尔缇娜指责一番。
看来是因为披在身上的披风,让女王直到现在才发现她腰间没有挂着应有的剑。
「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