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前来的心情。他之所以抱怨连连却仍陪著我,说不定就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
「回去了。」
率先迈出步伐的他,背影依旧不发一语。
× × ×
抵达新天地时,夜幕已完全低垂,入夜的大街染上一片喧闹的气氛。
众人无不把酒言欢,畅所欲言,令累积一整天的疲劳得到疗愈。
艾萨加公国虽称不上富裕,却也并非贫困国度。这个国家依旧保有一定的余裕,能让百姓享受这种平凡的晚间快乐时光。
我们选定的用餐地点无他,正是新天地的酒场包包。我们伸手准备打开店门。
「今天的晚餐请让我出钱,这是让你陪我四处办公的谢礼。」
「爱顾义理人情是无所谓,但你未免太固执了。」
在他的认知里,难道就不存在「事情一码归一码」的概念吗?
当我打算反驳时,突然瞥见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不悦神情。感觉他的视线应该是投向门扉的另一侧,也就是尚未映入眼帘的酒场。
隔著门扉传入耳中的,是以弦乐器演奏的不协调音色。
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这个瞬间。要是我在这时提议改到别家店用餐……
包包里头满是上门买醉的酒客。大家都举著酒杯,仰头畅饮美酒。
相较于他在摊贩购买的葡萄水,这间店提供的是在掺水稀释前先经过发酵的种类。酒精度数虽然不高,却也正因如此特别容易喝过头,是种恶魔般的酒,我已经不知为此吃过几次大亏……另外,此地以红酒的消费量较高,但国土涵盖海域的希加兹米国似乎则以白酒为主。
在我们的世界提到酒,基本上就是指这种葡萄酒。蒸馏酒之类的属于高级酒,不是那么容易喝到。
餐桌上罗列著各式各样的料理。有的人不胜酒力,一下子就醉倒在桌面上;也有人猛向隔壁桌的女性大提当年勇;更有不少人趁著酒意闲话家常,「明天一定有大会。」「没吧,太早了,后天啦。」「敢打赌吗?」「怕你不成!」──然后一言不合就开起赌局来。每人都以不同的方法享受各自的夜晚。
女服务生正于桌间不停穿梭,为客官一一送上指定的料理。
看见这幅一如往常的光景,我再度深刻体会到自己能活著回来有多么幸运。
当我心想这都是多亏了他,并转头朝身旁一看,发现他的视线正投向舞台上头那位跷起二郎腿,弹奏著弦乐器的男人。
「那是吟游诗人──以歌诵故事或抒情诗为业谋生的人。」
我如此说明之后──
「弹得真够烂。」
我也这样想没错。但我觉得他这种肆无忌惮,想到什么就口无遮拦的个性真该改改比较好。做这种跟主动找麻烦没两样的事情有什么好玩的?实在搞不懂。
不出所料,这句话传进了吟游诗人坐在附近的两位同伴耳里,其中一位体格壮硕到感觉很勉强才坐上椅子,满是胡须的秃头巨汉,随即以笨重的动作从椅子上起身,不发一语地低头望向我们。
巨汉比他更高出两个头,体格无谓地魁梧……或者该说肥胖。其中最醒目的,不外乎被他当成束衣带使用,绑在肥嘟嘟肚腩上头的两条巨大锁链。这种装腔作势的小道具要拿来吓唬人的确再合适不过,只是我并不认为这种威吓对他管用。
「喂!这个红毛鬼说你弹得很烂喔!」
巨汉以响彻酒场的音量大喊,店里顿时鸦雀无声,连演奏都当场停止。
就在这种难以言喻的气氛笼罩下,身材矮小的吟游诗人默默地站了起来。
然而遗憾的是,这位挂著圆型黑玻璃眼镜的驼背男人,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吟游诗人的要素。硬要说的话,就只有戴著顶部凹陷的帽子这点,勉强堪称与吟游诗人常见的打扮相近。
「哎呀哎呀真抱歉,脏了大家的耳朵!」
矮小男性摘下帽子,以故作殷勤的态度假惺惺地赔罪,接著大概是想报复他那句侮辱发言吧,竟然以尖锐的嗓音大声拋了个意想不到的要求过来。
「各位乡亲!大家可真是好运!这位跟骑士大人一同上门的客官,看来是打算为大家献上比咱家更精采的演奏!」
吟游诗人的秃头闪现一抹亮光。尽管没有头发看不太出来,但这位男性的耳朵其实很长,八成是精灵──或是人与精灵混血的半精灵吧。
而就算这里随时欢迎现场上台表演,这种要求依然太夸张了。找碴也该有个限度……不对,事情是他起头的,连想替他辩护都没办法。
「没问题吧,骑士大人?」
无言以对的我望向吧台,以眼神向麦理亚先生求助,结果在视线交会的瞬间,麦理亚先生耸了耸肩,摆出不打算介入的态度。「遇到太不上道的客人,麦理亚先生就会亲自上前教训一顿」,难道这终究只是谣传吗……
仔细回想起来,无论是自诩高手的醉汉们大打出手、街头艺人失手引起小火灾,或是打算用魔法把酒变冰的人害整间店都结冻,诸如此类的骚动明明一天到晚都在发生,我却一度也不曾目睹骚动有过什么善终。
原来如此,怪不得包包三天两头就在整修。
我也学麦理亚先生耸了耸肩。就在这时,他竟然真的上了舞台,从吟游诗人手中接下乐器。
「庵阁下!你这是干什么?」
这大概是我生平第一次在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