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原来一诚会钓鱼。之前是有听过一诚在修练的时候是靠钓鱼确保吃的东西就是了……
一诚的母亲继续说了下去:
「一诚小时候也受到他爸爸的影响经常钓鱼,可是在某一天之后就完全不去钓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爱西亚这么问,一诚的母亲便苦笑著说:
「因为这张相片里的钓竿,被一诚弄坏了。」
一诚的母亲说出来的──是一诚小时候的苦涩回忆。
「我们去海边钓鱼的时候,一诚在休息时间擅自把外子的钓竿拿走,自己一个人就开始钓了起来。他本人很向往外子的钓竿,大概是想用那根钓竿钓只大鱼让爸爸称赞吧……但是却弄错了使用方式,把钓竿折断了。外子非常沮丧,一诚也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道歉,状况超凄惨的呢。」
……小时候,任何人都经历过类似的苦涩失败。莉雅丝自己也是,小时候曾经为了得到父母的夸奖而逞强,结果反而给他们添了麻烦。幼时的回忆无意间闪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有种并非事不关己的感觉。
一诚的母亲带著落寞的表情说了下去。
「外子只是稍微叮嘱了一下,立刻就原谅一诚了。可是一诚他……从那一天开始就不曾主动提过要钓鱼。应该是无法原谅自己吧。那个孩子就是这样。只要是自己害别人伤心,自己也很伤心的时候,即使道歉了还是会一直一直耿耿于怀。」
「……总觉得,我好像知道一诚先生这样的一面。」
爱西亚心有戚戚焉地这么说。
……莉雅丝也能够同意这一点。他……一诚,确实有著这么一面。一旦发生了什么悲剧,即使完全不需要负责──他还是会承担一切。
──那个时候如果自己这么做的话就好了,那么做的话就好了。他会像这样不断反省自己,反省到旁人看了也会跟著难过起来。
对于发生在爱西亚身上的事情,一诚恐怕也还耿耿于怀吧。
要是自己够强的话,爱西亚就不会死了──他恐怕还是这么觉得。
然而,这也让现在的他变得这么强。
或许是察觉到莉雅丝的心境,一诚的母亲问道:
「……那个孩子,是不是曾经让爱西亚伤心过?不,我想那个孩子绝对不会害得爱西亚难过落泪,但尽管如此,我想他可能还是在某方面没有帮上爱西亚的忙,因此害得她伤心吧。」
──!
……莉雅丝无言以对。一诚的母亲对一诚观察入微,知之甚详。她心想,一诚的母亲;不,为人之母者的观察力真是无人能敌。
「……您看得出来吗?」
爱西亚这么问,一诚的母亲笑了一下。
「当然看得出来啊,我是他妈耶。一诚对爱西亚老是保护过头了。我想,那个孩子一定在某件事情上无法原谅自己,而让那件事一直一直压在心头吧。」
一诚的母亲不知道一诚以及莉雅丝她们的真实身分。可是,她还是感受得到一诚每天的变化。这就是为人之母者吧。
……总有一天,纸会包不住火。这一刻,让莉雅丝有了如此的觉悟。
一诚的母亲说:
「一诚不再把钓鱼当成兴趣,一定也和那件事的状况很像吧。他一定是无法原谅当时的自己。」
一诚的母亲竖起一根手指说:
「一诚一直有一个习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是怎样的习惯呢?」
莉雅丝这么问,一诚的母亲便一边看著相簿里年幼的他,一边开了口:
「他一旦犯了错,或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之后只要提到那件事,他一定会道歉。那种时候他总是会露出同样的表情,一看我就会立刻知道。外子似乎也知道一诚的这个习惯。那个孩子只要心里有什么事情,就会立刻写在脸上。」
……的确,他总是会主动说出「对不起」、「抱歉」、「歹势」之类的字眼确实道歉。至于那种时候的表情是否全部一致,就连莉雅丝也想不起来就是了……
一诚的母亲牵起莉雅丝和爱西亚的手,一脸认真地以强烈语气表示:
「……莉雅丝小姐、爱西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不知道适不适合,但我还是要说──一诚就拜托你们两个照顾了。虽然他是个好色的笨蛋,但我觉得,他想当个真诚的人的心意,确实可信。」
「好的,兵藤妈妈。」
「好的,一诚妈妈。」
──两个女儿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到母亲的手上,用力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