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就是这么一个灰暗的房间。
“这里好像是青莲自杀的地方哦。”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异常的光景映在我的眼前。
红漆写的字和画,布满了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光景和小夜美家的重叠了。
杂乱无章的房间,是名为青莲的青年踏上炸弹魔之道的内心真实写照。
人被逼上绝路的话,都会变成那样子的吗?
墙壁上用红漆胡乱地写着意义不明的文字列,然而每一处都能找出相同的词语来。
『诅咒』
无数次无数次,就像要将油漆敲进墙壁上一样,“诅咒”这一词语到处都是。
用手指触摸那些文字,风干的油漆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崩坏。
“看见了这样的东西,真是让人绝对不想成为大人啊。”
他明明也是能拥有理所当然地活着、吐槽无聊的日常、然后平平凡凡地在时间的流逝当中腐朽老去——这样的权利的。
然而就那么一点点的契机——就职失败,为了生活不得不而置身于黑色的团体当中,让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破坏……
无法跟谁倾诉,孤独地被逼上绝路,继而自杀……然后重生为炸弹魔。
这是为了向社会复仇。
不必走到他这一步,是否真的有人能断言这个?至少,我也有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被所有人讨厌的感觉。
偶然的一个契机或许就会被社会所抛弃,孤独地……在阴影里头挣扎着匍匐,然后对自身凄惨的遭遇感到绝望,变得自暴自弃。
我在这个青莲的房间中,感觉到那可能就是自己未来的姿态。让我感觉到悲伤、空虚、让人无法忍受的心情。
“两个月前引起连续自杀事件的红戒指,是会侵蚀人心的。而现代社会和那个也是一样的……诅咒已经将社会全体像锁一样捆住,有一点点的内心空隙的话,人很简单就会被吃掉。”
我摇了摇头。
诅咒什么的,真是愚蠢。
“所谓社会对于我们来说,是为了提供安宁的住所而存在的。那是社会包含我们在内形成社区光明的一面。当然也会有黑暗的一面。所谓社会是被秩序所支配的,为了守护这些,有时候会有不合理或者需要牺牲强行降临到我们头上。比方说金钱。有钱和没钱,对于社会来说,就是血汗奉献的多少,从而表现出来的。如果没有钱,也就是对社会来说,服从度和贡献度都低,就不可能生存下来了吧。”
“也有用肮脏手段赚钱的家伙的吧?那些家伙也对社会有贡献?”
“萌生想要钱的欲望的瞬间,人就被名为社会的黑暗所囚禁了。想要香蕉的猴子,结果还只是猴子。绝对不会变成猴子以上的东西。明明重要的是人们用尽方法相互理解,走上共存的道路。”
一夜学姐寂寞地说着。
我在灰暗的房间当中,发现了一幅挂画。上面好像是两匹画得非常粗糙的狗。
画上还用红色文字写着名字一样的东西。
“……大口?”
“这是狼。”(译注:オオカミ,狼,在日语中也有大神的意思。)
一夜学姐指着那些狗说。根据她所说,那些不是狗,貌似是日本狼。
“世上所谓的正义,是无力的家伙针对支配者——奴隶的誓言所举起来的。所以会随着世界更迭变化而变化的。然而,狼的正义是不会变的。拥有高尚的心,能将一切阻碍咬碎。”
“日本狼不是已经灭绝了吗?那么,这样的正义也已经不存在了吧。”
一夜学姐的神色不变,直直地盯着我。
“嗯嗯,是已经灭绝了。然而我是相信着的。还是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存在着的。”
她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脸颊。
用带着决意的眼神看着我,继续说。
“时雨君,请你成为狼吧。在心上装上利齿,为了正义,为了所有的弱者而战。”
“那跟青莲,和炸弹魔,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已经没有心。所以已经不明白正义是什么东西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们跟我们一样,还是人。人不总能选择自己的邻居,有时候神也会送走或者拉来邻居……是时雨君的话是能做到的,我是这样相信着的。”“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我用放弃的口气将自己内心焖烧的感情发泄到一夜学姐身上。
然而,对着这样的我……一夜学姐还是轻轻地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
“确实可能是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啊,考虑一下怎么做才好,不是不可能的吧。”
她的手离开了。
她碰触到的脸颊还能感受到温暖。
“青莲先生是自杀了……是连带妹妹的殉情。然而,白香酱还活着。”
我看着一夜学姐的脸。
刚要开口,一夜学姐就用食指抵住了我的嘴唇。这个人……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
“背负着其它人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