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寒冷的天空下把手插在口袋里,边走边哼着披头士的《Golden Slumbers》。
我觉得这是一种适合不适应社会的关系的,无可救药的离别方式。
〇
我在铅一般的阴天下走回了公寓。
打开门,说了句“我回来了”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叹了口气。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我那话是要说给谁听呢。
我穿着衣服躺在床上。
回想着损友说的话。
这一个月的违和感。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却悲伤的理由。以及,我失去的重要之物。但我完全没能整理好思绪。说到底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自然是不可能得出答案的。
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我现在想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我翻了个身,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沉重了起来。困意让思绪陷入混乱。就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了动静。脚步声在我的脑子里作响,搞不清是许多人在吵闹,还是在欢快地说话或者跳舞。
我用枕头捂了一会儿耳朵,但很快就意识到没用。这时应该听音乐,我把枕边的耳机插在手机上,随便找了个西方音乐的歌单播放了起来。但不知何时断线了,只有左边的耳机有声音。左边是音乐,右边是噪音,这种不平衡让我感到恶心。我摘下耳机扔到地上。
我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桌上的相册映入眼帘。结果莫名其妙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很愚蠢。有什么好伤心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啊。这种东西对生活毫无帮助。
我从床上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相册。我不是要看它,而是把它带到了厨房。然后从胸口的口袋拿出打火机。
烧掉相册的想法在我心里变得毫不违和。虽然没有根据,但我感觉这样做似乎很自然,甚至是正确的。
我点着打火机,慢慢靠近相册。汗水顺着我的后背流了下来。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心跳得厉害。但我觉得没关系。这样做就可以从生活的痛苦中解放出来了。我无视身体敲响的警钟,继续拉近火与相册的距离。
如果电话再晚一秒钟响的话,相册就会被烧掉了吧。
我从口袋里拿起震动的手机。
“喂?”
传来不认识的男性的声音,让我有些疑惑。我没有说话,结果对方说:“抱歉突然打电话给你,是我”。我搜寻记忆,发现他就是之前在大学里跟我说话的研讨会的那个家伙。
“为什么有我的电话号码?”
“是教授告诉我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让他察觉。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我的沉默的,总之他道歉道:“抱歉,我自作主张了”。
“算了,没关系。可是为什么?”
“……我很担心你”
“担心?”
“你没有打我留给你的号码吧”
“啊,抱歉……”我道了歉,想起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在那之后……对了……很快就找不到了”
“算了,没事。我猜也是那样”
他继续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话。
“怎么样,稍微轻松点了吗?”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轻松,吗。我用尽量轻快的声音说:“啊,非常好,多亏了你的建议”。听了我的回答,他似乎心情很好,说:“那就好”,然后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他说,人都是痛苦的。但是,大家都在努力。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敞开心扉。让别人同情你的烦恼。不要想太多。这样一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一边听着,一边“嗯嗯对”地附和着。他自我感觉良好地侃侃而谈了十五分钟,最后以“所以”作了总结。
“你有烦恼的时候就随时说吧”
“是呢”我想了想,“嗯——我可能表达得不是太好,可以吗?”
“当然”
“你他妈的烦死了”
我挂断电话,顺势把手机扔进垃圾桶。我回到客厅,把没能烧掉的相册放在桌子上。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差点就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我只做了最低限度的打扮,再次出门。冬天的寒风吹得我浑身发抖。我把手插进口袋,缩着肩膀走了起来。
直到现在,我内心的空白的真面目仍不明了。
〇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痴迷于想去别的什么地方的幻想中了呢。
我老家是个多雨的地方。感觉三天中有两天在下雨,剩下的一天也是阴沉沉的。我从没见过万里无云的晴天。我觉得再也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度过忧郁的灰色青春的地方了。
在下着雨的阴郁午后,在高中教室听着课的我时常望向窗外,想着要去远方。我想坐上电车,去一个人烟稀少的陌生地方,然后就这样不为人知地失踪。我做过这样的想象。但想坐电车也只有一条路线,这是只能到达熟悉地方的城市无法实现的想象。
上了大学之后,我搬到了埼玉,即使可以去市中心或者任何地方了,我的愿望还是没有得到满足。我想也是。对我来说,别的地方是指,不是我所在的某个地方。即使居住的地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