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重要的东西?”
损友“啊”地点了点头,然后沉默了。我想开个什么玩笑,但还是放弃了。我一下就明白这样做相当的不恰当,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很惊讶于损友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严肃这件事。
在紧张地寂静了两支烟的时间之后,他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高一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喜欢的人。一开始是看上了那女孩的借书卡。因为我是图书委员,在接待处有很多机会能看到别人的借书卡,然后突然发现有一张卡和我的兴趣惊人的一致。当然,那女孩借的书我并没有全部读过,我读的书她并也没有全部读过,但我们读的书都是‘失败者的故事’,这一点是相同的。
我觉得找到了另一个生活在世界上的自己。而且对她来说也一样。来图书馆借书的时候,那女孩对坐在柜台边的我看的书带有同样的印象。后来那女孩把我看的书称为“失去什么的人的物语”,我想,原来如此。我们喜欢那些输给了什么,失去了什么的人的故事。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向她告白,和她交往了。说是交往,但也许和一般人所说的交往有些不同。只是,在日语中只有那个词还算合适,所以我们只是选择了“交往”那个词,但互相期望的事情是有所不同的别的。我们买了两个便宜的胶卷相机和一本相册,把独处时看到的东西拍了下来。例如形状有趣的云,垃圾场旁边的公用电话,被丢在长椅上的波子汽水瓶等等。我们各自拍照,然后一个月一次地去不会有同校的人在的邻镇的照相机店冲洗胶卷。然后会去附近的咖啡厅,一边解说照片一边放进共同的相册,而回去的时候会牵着手走在行人稀少的路上。这就是我们作为恋人的活动。
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两年之后,我们分手了。分手既让人感觉像是精心准备的,但又感觉唐突得像是突然停雨放晴一般。但不管怎样我们分手了。在那之后我就不再日常拍照了,相册也被那个女孩拿着,我再也没见过”
我默默地听着损友说话。在他为了喘口气而抽起烟的时候,我说:“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但损友却摇了摇头说:“不”。他并不看我,吐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失去重要的东西不是那个时候,我失去的重要的东西也不是那个女孩。
分手后,我一直忘不了那个女孩。我对她已经不喜欢我这件事绝望了。一想到我再也不会和那个女孩亲密交谈了,世上的一切就都失去了价值。一想到她将来会和我以外的其他人交往,我就想死。
我受不了这种事。我无法适应一个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的世界。
所以我马上又找了个喜欢的人。是认识的人介绍的外校女生,好像是吹奏乐部的。头发很长,笑的时候能看到虎牙,总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父母的坏话。嘛,是个随处可见的那种女孩子。长得还不错,可能我当时是喜欢的,但现在我觉得那并不能称之为喜欢。而且她也一样,大概互相都是只要能填补自己的寂寞和悲伤,谁都可以吧。
高三的秋天,我第一次和女孩子做了。我去了她在邻镇的家,趁她父母不在的时候做了。我还记得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在作业性的交合中,我感到我的心在冷却。我甚至觉得表演拙劣,娇喘连连的她很愚蠢。
结束之后,我们几乎没有对话。她对默默地准备离开的我感到非常失望,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我明白如果我就这么走了的话,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但这也没关系。
之后我离开她家一个人走到车站,看到了和初恋一起冲洗照片的相机店。
我感觉好空虚。空虚到自己都难以置信。就在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损友突然笑了笑,把点着的香烟在烟灰缸里压灭了。
“我后来才知道的,和我做爱的女孩除了我和别人也有过关系。我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我和她一样,也和其他的女孩有了关系。然后我开始做肌肉训练。开始注意衣着搭配。自称也从我变成了老子(注:此处指损友自称从“仆”变成了“俺”,但为了方便,仍旧把第一人称翻译为“我”)”
“我(注:是“仆”的我)?”
我大吃一惊,损友看着我说:“你一定很意外吧”。
“上了大学,见到你,我马上就觉得你和我骨子里很像。就是说,你是个失去了什么的,输给了什么的人”
失去了什么的,输给了什么的人。我重复损友的话。“没错”他点点头。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的话,那就是有没有机会找回失去的东西。我已经完全失去了。那时,初恋在用什么样的声音说话呢,在用什么样的表情牵着我的手呢,两人走过的田间道路有什么样的虫子在叫呢。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所以”,损友加重语气。
“我再说一遍。你,真的,这样就好了吗”
“我说完了”损友说道。他长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说累了一样。沉默的时间好像有时钟短针转了两圈所花的时间那么长。
“抱歉,说了些无趣的事情”损友嘟囔着。然后,“不对”他摇了摇头,“说了些还算有趣的事情”
“……不”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听了他说的,我觉得我有话要说,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我放弃了。
“好了”损友关掉电视。他盯着漆黑的屏幕,对我说道。
“你可以回去了。我要睡一会儿”
“……啊”
我按他说的起身,走向玄关。在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对我说:“拜拜”。
我关上玄关的门,我平静地领悟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他才会对我说那种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