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睡到什么时候?罪犯先生”
伴随着少女的声音,侧腹感到一阵隐痛,我从睡梦中醒来了。睁开双眼,那名少女就在眼前。她穿着和昨天一样的校服,然后用脚踩着我。刚刚侧腹感受到的疼痛,似乎就是穿着黑色高筒袜的她的右脚造成的。被女高中生的践踏叫醒。早上一起来就处于相当动人状态的我慢慢地回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对了,我是被胁迫了。我再次打量着少女。
大概有十七岁吧。从剪得短于肩膀的头发和天真无邪的容貌来看,没准还要更小。眼神看上去昏昏欲睡。鼻梁不高,嘴唇也很薄,面孔整体上给人留不下什么印象。但是这也是她五官端正的证明。外表给人一种规规矩矩的薄命少女的感觉。
因为她正踩着躺在沙发上的我,所以从裙子底下可以看到纤细白皙的大腿。
“请不要盯着看,变态”
少女用轻蔑的语气说道,然后加大了踩我的力度。我的骨头咯吱作响,忍不住咳了起来。看见我痛苦样子的少女露出满足的表情挪开了脚。
我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然后把其中一瓶递给少女,再次坐在了沙发上。少女出乎意料爽快地接过水,喝了一口之后,长出一口气。
“虽然昨天也说过了,这屋子脏到离谱了”
“抱歉”
“要在这种地方住一个月完全受不了,今天就打扫卫生吧”
“啊。……等等,你刚说啥?一个月?认真的?”
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反问道,少女却露出”有问题吗?”的不爽表情。我并不在意,继续说道。
“全都是问题好吧。一天还好,要是让未成年女孩住一个月,那我才真是罪犯”
“恭喜你”
“哇耶,完全不高兴”
看着抱着头的我,少女夸张地叹了口气。
“不过是一个月不在而已,我家人是不会担心的。最多是感叹没有了发泄压力的道具而已吧。……倒不如说,会因碍事的东西不见了而感到舒爽吧”
“发泄压力?碍事?”
少女犹豫了一下,卷起了衬衫。碰一下就会被折断般纤细的新雪似的雪白腹部露了出来。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很快就看到了位于肚脐右侧的一道荆棘一般的线。这伤口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痛。不等我说什么,少女就把校服放了下去。然后一边把下摆塞进裙子里,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是我爸用电线打出来的伤。……其他地方还有很多。想看吗?”
“……不,不用了”
“平时恨到要拳脚相向的家伙现在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担心啊”
少女语气平淡,仿佛事不关己。这让我感到害怕。她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语气和冷淡的目光让她的话充满了真实感。少女看了呆住了的我一眼,然后走向玄关。
“于是,在我回来之前请好好打扫吧”
“……等等,我还没”
我傍晚的时候回来。少女这样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〇
我依少女所言打扫着屋子,结果某人打来了电话。因为当时我正在打扫浴缸,所以直到一个小时后才注意到电话。回拨过去,电话对面的人在响铃三声之后接了起来。
“喂”
是男人的声音。是我熟悉的人。
“喂。你刚才好像给我打了电话所以就回拨一下。有什么事吗”
“哦,不,没什么大事。就想着要不要久违地去喝个酒什么的”
“这样。可以……不,抱歉,我有事”
“你有事?真少见啊”
男人发出感到不可思议的声音。
电话里的那个人,一言以蔽之的话,我认为“损友”是最合适的。
大一的时候偶然间选了同一门课,在嚼教授舌根的过程中打好关系的我俩很快就建立起了与社会不适宜的朋友关系。两人一起做的事情都很无趣。诸如逃课白天在公园喝酒,在河边打水漂直到天黑,从末班车没有之后到首班车开来之前漫无目的地深夜徘徊之类。
他喜欢酒精、女人和外国电影。讨厌健康、道德和国产电影。他是个过了一年就确定要留级的无可救药的家伙,但却是我唯一的朋友。
关于”手账”的事情,我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给他说过了。
于夜晚的公园,我和损友正在饮酒。好像那天也是他打来的电话。大概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他打电话问我“在干什么呢?”的时候,我回答道”在公园喝酒”。然后不到十分钟,他就出现在了公园。
两人坐在秋千上闲扯。真的净是些无关紧要语无伦次的事情。比如只有自己知道地球还有一天就要毁灭的话要怎么办之类,比如Janis Joplin(注:詹尼斯·乔普林,美国女摇滚歌手,死时年仅27岁)的歌声之类,再比如小学时听在意的女孩子国语课的时候朗读的声音而心动之类,全都是这种事情。都是些平时我们就会聊的。不记得何时损友曾说过“我们得了一种病,只要说有内涵的话题就会死掉”。我对此基本同意。
我俩喝掉了六罐发泡酒,各自抽完了将近一盒的烟之后,陷入了一段较长时间的寂静当中。就像是把存在于世界上所有的无关紧要的话题都说完了一般,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满足感。我把烟头扔进放在脚边的发泡酒的空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