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
我—边警戒着,一边回答:“是这样吗?很可惜我没有弟弟,所以无法理解。”
实际上,我明白警戒是没有用的。当姐姐讲出这句话时,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弟弟抓来打。以我微薄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推翻她的决定。
果不其然,我突然遭到殴打。
姐姐非常不擅长讲话。虽然我曾担心以这种情况来看,她能在社会上生存吗?但是她似乎还过得蛮怡然自得的。我一方面觉得安心,一方面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以我最近了解的情况来看,姐姐似乎比一般人更加体贴周到。但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将郁闷全都往亲弟弟,也就是我的身上发作。
不管如何,与姐姐长期相处的我,能相当正确的解释她拳头里包含的意义。
拳头以四十五度角冲击左侧头部,代表的意义是,“乖乖闭嘴听我的话就对了。”
我放弃了。“真是的,才想说你很久没回来了……是要我做什么呢?”
“去索毕克。”这就是姐姐的答案。
“又打算叫我去当搬运工抬行李吗?”虽然嘴巴上讲得好像很不满,但是我的内心偷偷松了一口气。
比起我恐惧的事,这已经好太多了。因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姐姐可能提出更过分的棘手难题。
在拥挤的人群中边拿着沉重的行李,边被拖着四处跑;或是为了买难以理解的书,得排着超长队伍等待之类的行动!和被姐姐强迫做这种事或那种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姐姐沉默摇摇头,并这么告诉我:“是为了要你帮忙跟顾摊子。”
“不,不会吧?姐姐!”我发出哀嚎,“只有这件事您别真的做下去。姐姐不是才刚成为翔士吗?工作要怎么办呢?”
“我现在暂时在帝都值勤啊!”
“该不会是为了这种事才提出调职申请吧?”
我在内心的祈求也落空了,因为姐姐点了头说:“竞争率很高呢!”
“为什么不能只是去买就好呢?”
“光是这样已经无法满足了啊!”
“您倒不是一直在忍耐吗?请继续忍下去……”至少请忍到我离开家中为止,当我正想继续说下去时,下巴遭到接近垂直的一击,我的身体也脱离地面,飞向空中。
“这是最后警告。如果继续反抗,后果就是会发生让你觉得连在地上世界跟蚯蚓一起玩耍都会比较好过的事。”我想刚刚那拳一定包含着这样的意义。
但是,我不能在这种地方退缩。“不,您说什么都不行。当然啦,我们只是默默无名的一个士族。但是,还是有应该要守护的名誉……”
但是,姐姐指着自己的脸,指她自己才是下任当家。
既然这样更不应该这么做,我很激动的说着。接下来,姐姐花了两个小时说服我,说服行动之所以只花了两个小时,是因为姐姐判断,如果再继续下去,我这个做弟弟的恢复速度会赶不上索毕克。
只有这种时候,我会想诅咒最新的组织回复技术。就算是自然恢复力比地上人更优良的我们亚维人,如果没有医疗技术的帮助,那也是可以住院数个月的伤。当然啦,也有成为废人的可能。
或许您也有过经验,不过组织回复是非常痛苦的,会受到恶梦般的高热折磨。
姐姐在那段期间不辞辛劳的照顾我,不过这是基于加害者的赎罪心理,而不是因为身为姐姐的爱所致,这点我非常明白。不,这根本用不着确认。
但是,治疗中的辛苦回忆!比起恢复之后所发生的事,根本算不了什么。实际上,我根本不愿意回想恢复之后所发生的事。
在我们的文明中,失去在纸上印刷文字的习惯已经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但是,唯有在索毕克展示的东西是例外。我想这是因为这属于某种特殊的祭祀行为,所以才需要使用传统技术来制作书本。
其实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无所谓,问题是我对这个古代的仪式并不是很清楚,连身为当事者的姐姐也知识不足。
当然,我连接上思考结晶网做了调查。
索毕克参加者跟神秘主义这个名词是搭不上线的。一个疑问会同时存在着好几个答案。问题是,回答者都深信自己的答案才是最好的方法。
我试着客观的查明哪一个答案才是最好的,但反而只是更加混乱。
想要一边提升自己关于制作书籍的知识,一边照顾埋头于作品制作中的姐姐,有再多的时间都不够用。而且,当年的我一心以翔士修技馆为目标,有着得努力念书的立场。
不管是哪一边都不能敷衍了事。
我家并没有值得自豪的财产,早一刻成为翔士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不管怎么说,姐姐已经尽到这个义务,我也没有延迟的打算。
虽然也不是没想过在跟索毕克有关的事上随便混过去就算,但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而且,我也没有被姐姐殴打的嗜好。虽然那时因为没有什么时间,所以并不是被殴打得那么惨,但是该痛的还是会痛。
我以为会持续到永远的痛苦,也终于有结束的时候。
当我们将完成的作品,交到将印刷这种古代技术传承到现代的工匠手上时,我几乎是快要失去意识的状态了。
在那个时间点上,我还不知道姐姐的作品内容,因为制作跟校稿都是姐姐独自完成的。看来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姐姐也不想被他人,尤其是男性,看到自己制作中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