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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他到现在还想得起来。
当时「真正的魔王」还是在孩子们没听过的远方所发生的事件。大家虽然生活贫困,却彼此互助。小孩会和大人一起工作,他们遇过许多神官,和很多人说过话。
即使那些话的内容都渐渐模糊,但是无数的回忆仍然像偶尔会随意哼起的歌似地记在脑中。
静歌娜斯缇库眼中所见的也一定是那样的世界。
库瑟是如此相信的。
「……来玩玩羽毛陀螺吧,诺非鲁特。」
「真的假的。」
「我有带喔。就是毕业时收到的那个。拿去。」
他从怀中掏出黄铜制的陀螺,丢给诺非鲁特。
诺非鲁特并不是很会玩羽毛陀螺,但是他经常在炫耀陀螺技术。看到从那时就没变过的黯淡光泽,他笑了。
「那不是小孩子的游戏吗?」
「偶尔玩一下也没差吧。来,五、四、三。」
「不不不,哈哈,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二、一,开始。」
库瑟朝着教会的地板丢出了羽毛陀螺。诺非鲁特的动作慢了一拍。
一阵特殊的风切声响起,两个陀螺转了起来。
「以前在圣堂的地板上玩这种东西,结果被骂了呢。」
「……就是说啊。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这里是地板最平坦,又是最宽的地方呢。如果我当上神官,就会把那种规定全部撤掉。不过现在的小孩应该几乎没在玩羽毛陀螺了吧?」
「话说库瑟哥。你还在『教团』吗?」
──没错。虽然他的所作所为比任何人都还要背离教诲,库瑟仍然没有离开「教团」。
如果库瑟能过着不信词神的生活,或许会更加轻松吧。
他或许就可以当作没看到那个望向自己的天使了。
「所以你参加了神官的考试?」
「根本没有。圣骑士这个职位到头来不过就是头衔罢了,我只是个基层人员啦。」
「哦……」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你啊……诺非鲁特。你果然是特别的。幸好你离开了。从以前你就是最聪明的。体格也很大……没想到你竟然还会继续长高呢。果然是父母很优秀吗……像你一样……」
「……我说啊,库瑟哥。那种借口会不会太卑鄙了?我才没有什么父母。就算有,也是会丢掉小孩的混帐家伙。」
羽毛陀螺继续转着。
黄铜的表面温暖地晃动,倒映着蜡烛的光芒。
「是啊。你……你很努力呢。已经是二十九官了。」
「嘿……嘿嘿。只是狗屎啦。」
第十六将笑了。那是很勉强,很轻浮的笑容。
和库瑟的笑容有点相似。
「我只是一堆狗屎。就算地位变高也还是狗屎。该死。是和父母一样的烂人……库瑟哥,你知道吗?库诺蒂婆婆也死了。我……我啊……」
诺非鲁特将额头靠向交叠于膝盖上的双手。
「……其实,我本来以为地位变高以后……就能让大家过着轻松的生活喔。无论是哪里的济贫院,每天饭后都能有绿莓可以吃……还能用王国的钱雇个洗衣娘。学写字的时候也能好好地使用羊皮纸……还有,嘿嘿……还有那个。我会让大家可以在圣堂玩羽毛陀螺。」
「我知道。大家都知道。谁也没有认为你会丢下我们。」
「……别这样说啦,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呐,库瑟哥。大家都死了呢。我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没有什么事想做了。」
「……」
一边的羽毛陀螺开始重心不稳,摩擦着地板后倒了下来。
是诺非鲁特的陀螺。
「嘿嘿……我赢啦~」
「……嘿……碰巧啦。这可是我的『鹭鸣』号喔?」
「就算很会读书,你的羽毛陀螺还是很弱呢。」
「我才……不弱呢。再来一次。」
两个人默契十足地甩出了羽毛陀螺。
回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教会里响起空荡荡的呼啸。
「……诺非鲁特。」
「干嘛。」
「如果我要你『别再自暴自弃』,你会就此罢休吗。」
「……」
诺非鲁特抬头望向高高的天花板。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后,叹了口气。
「没办法。」
「…………」
「话说我的陀螺又倒了嘛。」
「嘿嘿,你这家伙弱爆了。我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