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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端」的夜晚。不知道是在铁塔那段记忆的前面还是后面。
冢严拔出了刀,正在进行某种古老流派剑术的练习。虽然他每天都主张不要拔刀,但宗次朗如今业已不想点明了。
话说冢严根本就没有这种练习的习惯。那只是闲暇时随便做做,用来满足自我的修行。
在宗次朗眼里,那是只是一种浪费大量劳力的无用行为。但把这个想法讲出口也很麻烦,因此他仍然什么也没说。
「宗次朗~接子弹的那招要怎么做啊,你昨天不是做过吗?」
冢严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宗次朗听了只想装睡。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在问些问了也没意义的问题呢。
「我才没有接~要是接了,刀子不就会断掉吗,笨蛋。」
「你别把师父叫成笨蛋啦。」
虽然心中充满厌烦,但如果宗次朗没有回答,他一定又会来找话来烦自己吧。明明双方的年纪差距有如亲子,那个人却简直像个小孩子。
于是睡眼惺忪的宗次朗就敷衍地说明下去。
「……我说啊~那不是拿刀碰弹头。而是感觉像用刀腹碰子弹的侧边那样。对着飞过来的轨道插进去……之后就是靠横向的力量,把刀身当成弹簧。只要配合子弹的旋转用力一抽,它就会自行偏掉。」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什么意思?我们在讲的是步枪弹吧?你说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好笑,比较像莫名其妙耶?」
「所以我就说冢严做不到啦,你太弱了~」
如果一次飞过来十发左右的步枪弹,他仍然有办法处理。超过这个数量则是没试过。不过考虑到枪枝在中距离的弹着分布,面对手枪时他还是可以进行有利的应对。
然而,只凭这样的技巧并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如果出现火焰喷射器或手榴弹,就需要更加不同的处理方式。
以刀应付所有的攻击对柳生冢严很困难,他太弱了。
「如果飞过来的是剑或小刀之类的东西,大概就更容易打偏。毕竟是纵向旋转,从旁边朝着中心点敲下去就行了。」
「纵向?因为子弹是横向旋转,所以小刀是纵向旋转?」
「……小刀要横着转也可以吧?不管怎么转都属于纵向。」
──宗次朗从未在兵刃之战中败北。
在异世界里,那点应该也是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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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剑宗次朗砍伤了自己。
正如同欧索涅兹玛的说明,恶梦在放下心的那个破绽中出现。那是在平时的宗次朗身上看不到的疯狂错乱。
一切都被欧索涅兹玛拿来当王牌手段的一只手臂所支配。
仅仅是存在就能让人感到恐惧的魔王之手,受到欧索涅兹玛这只杀戮之兽以智慧和战术的运用,成为了地上最凶恶的抑止力。
这不是「只需要警戒」它在刀刃所及的距离会使出什么反击绝招的程度了。从战斗开始的距离拉到这个距离的时间点,宗次朗就已经无计可施。
只要在极近的距离与欧索涅兹玛对峙,就无法抵抗必杀的恐惧。
(没有止血的时间……应该说──)
宗次朗以模糊的意识思考着。出血性休克发作了。
血压下降,运动机能低落。他变得比在这第三战的其他任何时间点都还要虚弱。
只是被夺去一只右脚,人类就会变得极度脆弱。
(……连动的时间都没有啊。)
即使如此,他还是非动不可。
他对着前方举起手中的手术刀,表示自己没有投降的意思。
就算那是没有丝毫意义的事,还是有那么做的必要。
「了不起的勇气。」
欧索涅兹玛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再次展开奔驰。
它跑到一半,头部就裂了开来。白皙纤细的手腕滑顺地从中伸出。「魔王之手」。
……宗次朗已经看到进逼而来的欧索涅兹玛的命。
不是存在于构成混兽全身的无数生命体的命。
如果要问有什么地方的命是只要切断,就能断绝它的一切──
(别放下刀。)
好可怕,好可怕。
他的师父怀抱的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在宗次朗享受的那场战火之中,悠诺也是如此吗。
(什么嘛,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东想西──)
只要刺出刀刃,斩断生命就够了。
这么做就能让宗次朗轻易获胜。
既然确切的死就等在面前,他就没有任何不那么做的理由。
剩下五步,四步。
对方的轨道与速度明明就完全符合宗次朗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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