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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很难说明当时感受到的恐惧。不过……在我们「教团」的教导中,词术就是在这个世界里证明我们拥有心灵的证据。
当时的状况就像我被告知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贝鲁卡宛如目击令她难以置信的事物,瞪大了眼睛……然后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贝鲁卡?」
贝鲁卡没有回应我的呼唤,而是在恐惧的驱使之下,强行撑起了身体。
我在近距离看到那个景象。看到她越是挣扎,肩膀就越松脱,有些地方的骨头被压断、皮开肉绽的模样……彷佛在述说巨人这种庞大的生物本来就不可能生活于陆地上。
带著鲜血、痛苦、恐惧的表情,贝鲁卡抬起了头。她的眼前站著乌哈库。
「库……库诺蒂号令于阿立末之风──」
我咏唱词术,打算保护乌哈库。或是……没错,就像是希望说服自己,刚才的失败只是哪里出错罢了。
风没有回应我的呼唤。我的话语不只是没传达给乌哈库,也没传达给贝鲁卡。彷佛被隔绝于世间万物之外的孤独,成为存在于此的不争事实。
「呜呜呜,呜呜……呼……」
贝鲁卡发出语意不明的呻吟,似乎在向人求助。
无论她想说什么,听起来都与没有心灵的野兽所发出的叫声毫无区别。
乌哈库注视著贝鲁卡,从碎裂的石墙处拾起一块巨大的瓦砾碎片。
然后朝垂下的女巨人额头砸了下去。
我喊出惊讶与恐惧的尖叫,发出无法组织成意义的语言。乌哈库再举起石头,又一次砸下石块。
它就像平时那样勤奋地尽著应尽的义务,猛砸巨人的头,不断地砸著──打破,砸碎头颅。
巨人英雄在无法使用词术,连站起身都没办法的情况下被杀死了。
任何一位在远处观望的村人都无法阻止这个行为。连我也办不到。
「……乌哈库?」
当一切都结束后,我才发现自己终于取回原本的语言能力。
乌哈库没有回答,它活在没有词术的世界。
……接著,它在这个时候开始进食。
它就如往常一样安静地坐了下来,沉默地吃著巨人头颅里的东西。
所有人,包含我在内的所有村民,这才理解那个举动的意义。
乌哈库不是什么无法吃人的大鬼。
它只是「还没吃过罢了」。
◆
之后的状况就越来越糟糕了。
贝鲁卡带来的恐惧传染了整个村子,大家都以怀疑与畏惧的看著乌哈库。即使它只是无端遭受牵连,即使它是为了拯救他人……尽管没有任何人期望如此。只要事情牵涉到魔王制造出的惨剧,人人都知道那会招来最糟糕的事态。
我抱著希望多少能拯救一些失去家人或邻居的村民的想法而频繁地探视村庄。却无法解除他们心中的诅咒──下一次会出现什么人呢?他们会怎么死去呢……还有,「真正的魔王」是不是还活著?
村民说的没错。人们感到绝望而关上未来的大门,在恐惧之下四处逃窜的模样,正是我在「真正的魔王」的时代看到的景象。
只要这种刻划于人心的恐惧仍存在,魔王就会一再地于我们的心中复活。即使他早已死去,仍然能像过去一样持续在未来带来悲剧。
世界已从「真正的魔王」的手中被拯救出来了,阿立末列村正逐渐走向复兴之路。这股清流如今却被染成了污浊的红色。
没有家的人带著空虚的眼神在街上徘徊。有房子的人则是紧闭门窗,不让他人进入。
如果有人承受不了无穷无尽的紧张与恐惧而引发暴力事件,那个人一定会被村民的私刑凄惨地杀光全家。留下的尸体则是被吊在村庄的入口。
请原谅我吧。请原谅目睹人们堕落回绝望时代的模样却一个人也拯救不了,如此软弱无力的我。
任何人都相信,对词神大人的信仰在「真正的魔王」带来的恐惧面前不堪一击。人们无法接受与吃人的大鬼一同居住的我。他们认为我企图把人捉去教会,当成那只大鬼的食物。
会有此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下场。我无法拯救他们,他们就有憎恨我的权利。
举著火把的村民们朝教会聚集,打算处死我和乌哈库。
──那是昨晚的事。
「杀死教团」,「杀死吃人大鬼」。我听到了那样的声音。在他们心中,环座的库诺蒂已然变成了「教团」这个形象模糊的敌人。
「乌哈库。」
烛光之中,我在教授乌哈库文字的书斋里,对它说著:
「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过错,你拯救了许多村民的性命。吃掉贝鲁卡的肉……那也没有错。鬼族本来就会吃人族的肉,那是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存在的规则。你只是因为……一直顾虑著我,才会没有吃肉吧……」
乌哈库一直在战斗,与大鬼与生俱来的罪恶与饥饿战斗。它究竟得靠著多么深厚的信仰与自制力才能做到那件事呢?身为人类的我根本无法想像。若我们之中有一人注定得死,我认为那就应该是谁也救不了,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