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还高。它的身边随便地摆著一根老旧的木棍。
「由我先发动攻击,我会用那棵大树做掩护。其他几个人绕到后面,等那家伙躲到树后时解决它。库诺蒂大人……可以请您在那家伙冲过来时,用词术保护我们吗?」
「……没问题。不过那只大鬼感觉样子有点奇怪。」
「怎么了吗?」
「那真的是会伤害人的大鬼吗?」
伤害人的大鬼。当我回想起自己的话时,也只觉得那是在极度混乱之下说出的胡言乱语。大鬼这种东西,根本就与害人之物是同义。
正因如此,那句话就代表著我感受到一种连自己也无法说明的突兀感。
我和村人们一样,都畏惧会吃人的大鬼。可是当时为什么心中会冒出那种想法呢?
「请等一下。如果让我稍微靠近一点……」
「库诺蒂大人!请您小心,很危险啊!」
想要确认那股突兀感从何而来而靠近大鬼,应该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吧。事后我才惊觉,那么做可能导致勇敢的村民们为了我而跟著牺牲性命。我应该对此感到羞耻。
尽管如此,若我没有顺从那股直觉,或许就不会发现那件事。
它吃的是树果,不是我们所知道的大鬼会吃的食物。
事后回想起来,进入森林后我曾见到野兔与鹿。它们看起来不像是被异常的猎食者追杀的样子。或许就是这个没放在心上的小细节引导了我的直觉。
那只大鬼与我儿时遇见的大鬼截然不同,身上没有血液的腐臭味。野兔从它屁股旁边的巢穴进进出出。
「……它早就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它的背影动也不动,安静地让人以为它搞不好睡著了。但我非常肯定这一点。
「它之所以没有危害我们,是因为我们也没有加害它。请马上把派去包抄的人叫回来。」
「库诺蒂大人,但是……那可是大鬼。鬼族会吃人……!这世界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啊。」
「即使如此,它们也有心。」
那是「教团」的教诲。这就是为什么词神大人为这个世界带来了词术这种奇迹。
──因为有了这种美妙的奇迹,我们再也不会孤独。所有拥有心的生物都是一家人。
不知不觉间,我已拋下村人,靠近至可以碰触那只大鬼的距离。
颜色很浅,接近白色的眼眸望向我。
我对自己的行动感到害怕与困惑,却还是努力挤出笑容,向对方开口:
「……午安,新来的邻居。我是前面村子里的神官。我环座的库诺蒂,想、想要……拯救你。」
想要拯救你。真正需要拯救的究竟是它还是我呢?
对方没有回话。大鬼并未加害于我,也没有无视我……只是坐在那边默默不语。
纵使我继续说下去,它也仅以沉默与那个眼神回应。
大鬼打算伸出手,却又立刻放了下来。
简直就像我的心意已经传达给了它,它却找不到回应我的方法。
「难道……你──」
那就是乌哈库。
身怀本不该有的身体障碍,孤独地生于这世上的大鬼。
「听不见我们说的话?」
◆
一开始我所做的尝试是向大家说明这一个大月来,没有村人失踪,也无人提出遭到大鬼袭击的证词。
要让吃人的大鬼──而且还是听不见话语,无法为自己辩解的人取信于村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有鬼族融入人族社会的例子,但那些几乎都是刀口舔血的佣兵或刺客。大鬼过著与邪恶无缘的生活──这种事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吧。
即使如此,我仍不屈不挠地说服村民,告诉村民在他们与我信奉的教义之中,无论对方犯下何种罪过,都应该对迷途受苦之人伸出援手。最后终于得到同意,将它收入济贫院加以「保护」──以村民的说法是「监视」。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的听觉没有异常,只是听不见词术语言。
「乌哈库。既然你至今从未获得言语的能力,我现在就授与你这个名字吧。你就是『不言的』乌哈库。」
不言。那是在传说的时代,一群获得词神授与词术之力而变得骄傲自大的兄弟中,一位不开口就调解许多种族之间纷争的寡言圣者──不言的梅鲁悠古雷大人所拥有的崇高之名。据说我也耳闻过其英勇事迹,那支「最后的队伍」的成员天之弗拉里库大人,也是自小喉咙便损坏,无法说话。
我们应该都明白词术之力的本质。这项本质不是在于我们能说出什么话,而是在于我们有著以词术相通的心灵。
「──一定可以的。即使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有一天你也一定会被接纳的。」
就像那个别名代表的意义,它没有把天生的力气用在争斗上,而是诚心诚意地帮助我,协助我完成年迈女子做不来的各种工作。
即使无法以言语沟通,我也立刻理解到它是一位不喜欢无用争执,能体恤他人想法的大鬼。
自从收容乌哈库后,来教会的村民就一下子变少了。但又有多少村民知道,当有人前来献上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