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我真的没问题吗?虽然作战已经成功了……那个,搞不好宗次朗参加御览比武的事有可能因此取消喔……」
西多勿给宗次朗的命令应该是暗杀警戒塔莲才对。虽然在任务结束后的报告中没有被追究这点,然而对方很有可能以此在御览比武的选拔之中对宗次朗做出不利的决定。
「你问得真是太晚了。」
「是啊……真的是太晚了。」
追根究柢,担心这件事的想法本身就有矛盾。
柳之剑宗次朗原本就只是刚好在拿冈毁灭现场的仇人之一。
「有什么关系呢。能和达凯打一场,我也很开心啊。而且我只会做出我所选择的行动,不会后悔。悠诺没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吧。」
「……你们说的话一样……喜鹊达凯也说过,别人怎么看待自己都无所谓。」
所谓自由,乃是不让自己的意志受到对他人的想法干涉。所以,必须与他人互助才能生存的弱者……被琉赛露丝和拿冈的过去回忆所束缚的悠诺,应该永远都无法自由吧。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原谅你。」
「这样啊,你不原谅我喔。」
宗次朗只是转动著蛇一般的浑圆大眼。在他背上的只是没什么特殊之处的拿冈练习剑。在拿冈毁灭的那个火焰之日,她根本没办法像这样对具有绝大力量的「客人」回嘴。
但是,悠诺认为这些话不说不行。为了真正地完成那天的复仇,她迟早必须理解这位无法让人理解的「客人」。
「我讨厌那些改变我们世界的人对我们『看都不看一眼』……我讨厌……我们这些人,我们的人生,都被当成可有可无、毫无价值的东西。就像宗次朗──」
悠诺明白,宗次朗信奉的价值观只有一个,清楚又明瞭。
「你只对与自己厮杀的对手有兴趣吧?」
「……」
他所认可的只有与远超越常人,超脱常轨的自己同等的强者。所以,他一定也只会和那种人物缔结关系吧。
每当柳之剑宗次朗遇到他在这个世界认可的少数人,就会强烈地期望杀死对方。他随时都保持著没有任何牵挂的放浪之人态度。
「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对不对……或是错不错的问题……我就是因此而无法原谅你。」
像达凯和宗次朗那样的自由,或许是一种很美妙的东西。她之所以无法认同他们,也或许只是无法违逆世界常理,只能抱著责任与牵挂的重负而活下去的凡人所产生的嫉妒。
「因为,世界才不是无所谓的东西。」
经过与达凯的对决后,她明白了一点。她所期望的复仇绝不能是单方面的行为。向对象施加报复的同时,如果那个人并未感受到他所践踏之物的价值,并未因此后悔,那就没有意义了。
将会终身伴随著悠诺,永远无法抹灭的那股恨意──希望让她想要复仇的对象承认:这并不是她的自我满足,也不是她找错了对象。
「或许是那样吧。」
宗次朗仰望著高高的太阳,茫然地低语。
「但是,我还不懂啊。在前一个世界时也是被赶出来了。我才来到这里不久,什么也不懂。我只知道怎么挥剑,怎么杀戮而已……」
「刚见面时,我说过了吧。」
悠诺走在宗次朗的前面。既然他选择步行,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跟著做。
她认为若要完成真正的复仇,不这么做就不行。
「──我会帮你带路。无论是见识这个世界……或是前往御览比武。所以,宗次朗也告诉我吧。」
「告诉你什么?」
「呃,那个,像是……」
悠诺突然思考著。就像让宗次朗了解这个世界,她也想知道关于宗次朗的那些她所不知道的知识。
「像是你来自的……『彼端』的事。」
◆
战乱的一夜过去,锔钉西多勿来到了利其亚新公国的战后处理作业的最前线。往后连新公国这个通称也将不再会有人使用了吧──失去魔王自称者塔莲后,从国家的角度来看,利其亚已经灭亡了。
黄都的年轻官僚在城市的瓦砾堆中找到了他寻找的对象。露出无头的驾驶尸体、已经停止运作的漆黑蛛兽。
「……死了啊。」
西多勿在巨大的尸骸旁边蹲下身。
「就算实际看到还是很难相信。若是死了,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帮你实现愿望啊。」
破坏城市,消灭敌方主力鸟龙兵──无敌的机动兵器。西多勿要求滥回凌轹霓悉洛担任的角色,就是宗次朗在进行暗杀任务的期间里,持续吸引利其亚强者的巨大诱饵。
「抱歉了,霓悉洛。」
就算无法避免大量利其亚的人民被卷入霓悉洛的暴冲,就算知道想要与人类友好的少女愿望千真万确,黄都二十九官──立于人类政治顶点之人仍得随时随地衡量事物的利弊得失。
在对方发射「冷星」,开战已无可避免的阶段。西多勿之所以解放她以扫除新公国的各项战力,就是判断这是让伤害减到最低的最佳方案。
「再一次成为人族的同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