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为什么呢?我天生就是兽族,这不是我能改变的。」
「──怪物被人族打败才好看啊。你必须死的理由只有这个。」
「……不,我不想死。」
如果顺从听话的希古尔雷拥有什么反抗意志,那就是拒绝死亡的意志。
这个意志随著一次又一次的对决逐渐坚实,希古尔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真的想活下去吗?继续活著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不是对生存的执著,只是不想死而已。
曾经有沦为囚犯的王国正规兵以锻炼已久的精湛刀法向它挑战。
「希古尔雷……!别恨我!我必须杀了你,回去母国!」
「明白了,我不恨你。」
(不只是扭腰,还将脊椎像弓一样运用,制造出第一击的速度。如果用我的身体重现这样的技巧,就得将体内的维管束编织起来──)
曾经有吃掉一个村庄十二名小孩的大鬼,以非人的臂力挥著大砍刀向它挑战。
「真是个好日子。人族看著我们的战斗而感到害怕。既然那些家伙正在观看我们,我们就得打一场使他们畏惧才行呢,希古尔雷。」
「是啊。」
(即使速度能追上,力气也会输给他。毕竟我的藤蔓无法维持持续性推挤的力量。必须以多根藤蔓分秒不差地同时发动斩击──)
它曾经被拖到带著枪的刽子手们面前,当成会动的枪靶。
「希古尔雷,辛苦你一路战斗到现在。今天就是你最后能表现的舞台了。」
「谢谢。」
(观察手指的肌肉,我想试试看我的斩击是否能跟上子弹发射的速度。就算以击出藤蔓的反作用力弹离对方的视线范围,若那些刽子手有和其他的奴隶斗士同样程度的反应能力──)
它唯唯诺诺地不断接受硬塞给它的绝对劣势对决,为了在打赢一场战斗后获得足以撑过下一场更严酷战斗的成长,它观察敌人、锻炼自己。它没有老师,同时死在其手下的奴隶却也全都是它的老师。
虽然它每次都被迫参加片面不利又恶毒的对决,希古尔雷也不会在战斗以外的场合被处决。因为它非常顺从,竞技场老板没有杀他的理由。
最后它成为了大名鼎鼎的最强斗士,观看对决的观众们已不再期待大海的希古尔雷战败。它是谁也杀不死的无敌奴隶。
(我得练习刺出短剑时最恰当的轨迹。)
根兽完全没有被周围的评价影响。它总是在地底下持续练剑。
在对决以外的时间,黑暗中的几滴水、墙壁的龟裂,就是它练习的对象。
(必须钻研更有效利用毒液的手段。下次我可能会战败。下次我的招数可能会被看穿。)
它并非怯懦或自我贬抑,而是真的把这些想法当成事实。因为──「下一场对决更危险」、「被杀的将会是你」──它对别人说的这些话总是照单全收。
随著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其他的奴隶斗士越来越少,观众也开始变得稀稀落落。看守说话时的语气隐约带著奇异的恐惧。除了它以外的人都显得忐忑不安。它没有注意这些异常,继续钻研战斗。
在它被囚禁的期间,时代逐渐变化。「真正的魔王」出现了。
──于是那天到来了。大海的希古尔雷突然成为了自由之身。
地牢被打开,所有的奴隶斗士都被放出来。魔王军的侵蚀开始了。
火焰乱窜,人们自相残杀。魔王军的疯狂覆盖了整座城市。
希古尔雷穿过逃离死亡与疯狂的人群,反向前进,同时思考著一个疑问。
──为什么他们不战斗呢?
它理所当然地杀掉了在精神错乱之下攻击它的敌人。
短剑插入肋骨的缝隙,扭转,拔出。活在外面世界的人就和与它战斗的战士一样地死去。
「原来如此。」
它不禁低语。在外面世界首次制造的死亡,让它终于明白了。
即使成为自由之身,世界仍没有任何改变。不杀生,就会死。这条它最先学到且持续遵从的唯一教导果然是正确的。
为什么──不过是一团植物的自己有著抗拒死亡的意志呢?
(对了。)
它一路战胜至今。所谓的活著,就是践踏其他生物想要生存下去的愿望,才能待在这世上。
和它对决的剑斗奴隶们、不会词术的野兽们、那些数以千计的对手。他们全都有著相同的愿望,应该是这样才对。
(对了,这就是自尊心啊。)
即使成为自由之身……只要想到被它杀死的那些人,就让它觉得自己此刻更不该被「这种程度的敌人」所杀。
大海的希古尔雷是无敌的剑斗士,它不能输。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哈──」
它发出了单调、没有意义的声音。对于自己身体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它也感到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