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话 校对女王~俄罗斯和豆皮和其他鳗鱼

一番,然后才恍然大悟吧。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不甘心。

  ——我原本以为,身为责编的你应该能联想到这些,所以就没有特别提起了。

  ——森尾小姐有男朋友吗?

  ——……啥?

  不明白话题为何会带到森尾身上的悦子,在愣了两秒钟之后回答「是没有啦」。

  ——难道你想追森尾?

  ——……我昨天约她今天一起吃饭,结果被拒绝了。嗳,她真的没有男朋友吗?

  就说没有啦。真的吗?真的啦。

  持续着这种毫无帮助的对答时,两人抵达了东京车站,然后就变成现在这种状况了。本乡最新的著作,就是贝冢去年担任责编、然后交由悦子校对的那本书。在悦子的印象中,书中只出现过一次列车抵达东京车站的描写。就是早上九点五十五分进站的新干线。

  初校的时候,纸本校样里的列车抵达时间是在中午过后。这一刻,悦子不禁埋怨起当初坚持更正这个时刻的自己。中午的气温一定比较温暖。现在的东京车站简直冷得无法形容啊!

  冷到牙齿不停喀喀打颤时,标示五十五分抵达的「朱鹭」列车驶进月台。贝冢睁大眼睛盯着从高级车厢走出来的每一名乘客。拜托……拜托一定要出现啊。昨天那么得意洋洋地断言,要是现在又说「是我搞错了」,岂不是超逊的吗?这样的话,贝冢真的会用「全都是你害的啦!」把她臭骂一顿了。悦子在内心努力祈祷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最后,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

  「本乡老师!」

  出声呐喊的同时,贝冢拔腿向前冲了过去。出现在他前方的,正是那对在小小的出版业界掀起微微的风波、又给极少数人添了很大麻烦的牵着手的夫妻。

  要是就这样回公司,功劳八成都会被贝冢抢走。一如悦子所想,贝冢随即用「你也很忙吧?先回去没关系」的安抚语气,尝试让她先行离开。不过,因为本乡夫人亮子也希望她能同席,所以悦子便跟着踏入东京车站大饭店的餐厅里。

  「河野小姐,听说你也是圣妻毕业的学生?」

  当亮子主动打开话匣子,然后从过往回忆开始聊到自己的失踪,已经是好一段时间之后了。现在的亮子,没了和悦子初次见面时那种浑身带刺的感觉,简直像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看着她的表情和服装打扮,悦子不禁觉得她想必经历了一趟很美好的旅行。而且她身穿的衣服好像变得华丽了一点。

  三十分钟后,在亮子的话题告一段落时,本乡道出「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回东京?」的疑问。

  「是我查……」

  「身为责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贝冢的大嗓门毫不留情地掩盖过悦子的说明。这个男人!我要诅咒你!

  悦子带着愤恨咬牙的心情听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亮子留下来的那封书信,果然是她自力想出来的某种暗号。当初,悦子猜想「超越」的「越」或许是在暗示「越后」这个地名,这部分跟她的推论一样。至于「溜下来」的「溜」,有用到这个字的地名相当少见,在本乡的著作中,只有以高知县为故事舞台的那本书曾经出现过。亮子是透过「鳗」和「溜」的文字,来试探自己的丈夫是否能察觉到。另外,「界县」的「县」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写错字。不过,最后也变成「在县内四处走走」的意思就是了。

  「想暗号还真不轻松呢。我能明白你的工作有多辛苦了。」

  「那个根本不叫暗号啦……」

  「不过,贝冢先生还是解开谜题了吧?」

  其实查出来的人是我才对——错过这么开口的时机后,悦子的手机恰好响起。是杏鲍菇打来的。按下通话钮的下一刻,手机另一头便传来怒吼。

  『你在干什么啊,河野!快点回公司!』

  「部长!找到本乡老师了!跟我的推测完全一样!请你转告文艺和《K-bon》编辑部!跟我的推测完全一样!」

  「啊,笨蛋!应该是我去报告才对耶!」

  悦子佯装没听到贝冢的抗议而切断通话。总之,反正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她起身套上自己的大衣。

  「本乡老师,之前那件事就麻烦您喽!」

  「遗憾的是,最后找到内人的是我呢。有机会再说吧。」

  说得也是。到头来,悦子没想到他们最后会一起回东京。不过,如果自己做的不是需要「查证」的工作,悦子一定不会去调查任何线索。这样的话,她今天就不会来到东京车站,也不会让贝冢无端得到功劳了吧。

  ……怎么样的发展才算好呢?

  校对部不存在「报公帐」这样的概念,所以悦子也无法像编辑这样随心所欲地搭计程车,只能坐上地下铁返回公司。在午休时间到来之前,她又拼命工作了一小时左右,然后判断昨天那种「努力得到回报」的感觉,果然只是因为自己有机会接触到《C.C》校样的工作,而跟现在的工作无关。

  到了十二点,杏鲍菇找悦子一起吃午餐。在人挤人的乌龙面店面对面坐下后,悦子开始主张自身的清白。

  「我早上会不见人影,可不是我本人的错喔。是贝冢硬把我拉出去的。这不是借口,而是毋庸置疑的真相喔。」

  「嗯。我觉得贝冢有点过度依赖你了呢。我下次会用严厉的语气说说他。」

  「麻烦你了。真的很恼人呢。」

  「我还以为贝冢一定对你有意思呢~没想到他喜欢的竟然是女性杂志那边的女性职员啊~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把他放在眼里呢。真傻啊。年轻人果然不知天高地厚,好可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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